“陛下,您难道还不信我吗?”
天启沉默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对太子之死略有耳闻,但正是因为难以处理,所以才搁置下来,当做没有发生,反正每朝每代都得有一个死于胎腹的皇子,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当和之前一样多好。
可偏偏现在杨涟捅出来了,不处理都不行。
如果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不是魏忠贤所为,他与张嫣最后一点夫妻情分也要消失殆尽,如果最后查出来的确是魏忠贤与客氏,扪心自问,下得去手吗?
客氏于他而言不仅是乳母半个母亲,更是最爱的女人。
而没了魏忠贤谁费尽心思给他琢磨好玩的帮他管理朝廷,事事自己动手处理岂不是要累死他。
天启沉默杨涟等人可不沉默,一声又一声“请诛魏阉”的呼喊响彻苍穹,连外面值守的衙役都忍不住东张西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可以让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被全员声讨。
“此事到底是不是大伴所为尚不清楚,待查明之后再行定论也不迟。”天启见实在逃不过去,只好弱弱解释道。
政治斗争可没没有占了便宜就跑的说法,唯有穷追猛打,杨涟得势不饶人,“陛下,请允许臣带头搜集证据。”
妙啊,滕瑞麒忍不住在暗呼道。
如果能顺利得到天启的授权对魏忠贤是否杀害皇太子一事调查,那等于他重新恢复了自由身,而且有了专门针对魏忠贤的尚方宝剑。
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机会摆脱诏狱,夺回主动权。
魏忠贤恨得牙根痒痒,面上却也只能配合,“陛下,老奴没有意见。身正不怕影子斜,无论怎么查都可以。”
他根本不能拒绝,如果杨涟被困家中监视,那他也要如此。
二人同样都是被人举报,然后无法自证清白,可也没办法证实他们的确这么做了。
既然如此,那凭什么杨涟被关着你魏忠贤在外面呢?
要么一起,要么都别。
这才是杨涟的终极目的。
魏忠贤虽然看清楚了这一点,可只能乖乖入套。
他如果被关押,那底下因为他的权势依附上来的阉党之人立刻就烟消云散,什么五虎五彪,挨着个给他送葬。
被皇帝信任,怎么可能被关押呢?
国法家规,大不过一卷圣旨。
你被关押了,那就代表皇上不信任你。
这样的损失与误解,魏忠贤不敢也不能承担。
天启厌恶地瞥了一眼杨涟,“既然如此,那就由杨大人领人好好查一查。”
此时天启已经恨极了杨涟,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落得这么个两难的境地。我有说过想当一个明白人了吗,我只想当一个糊涂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可你偏偏捅破它。
“摆驾,回宫。”
天启脸色阴沉,轻轻踹了一脚地上的魏忠贤示意他跟上。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片山呼声中,张嫣也随着天启一起离去。
不过相比天启糟糕的心情,她就要美丽得多,不仅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灵寄托滕瑞麒,而且还见到了魏忠贤吃瘪的场景。
如果一切顺利,成功杀掉这个老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多个好消息一起袭来,想不开心都不行。
如此想着,张嫣突然发现自己开心的事情似乎都与天启相反。
总而言之,皇上不开心那我就开心了。
等皇撵离开,滕瑞麒也随许显纯魏忠贤一同离去了,并没有来得及与杨涟说上一言半语。
不过,杨涟还是主动传音告诉他下次相会的时间与地点。
历来都是阉党在东林党内安插内奸与奸细,东林党何曾在阉党内部安插过内奸,而且还是前途一片光明的那种。
所以,杨涟虽然顺利出逃,但对滕瑞麒的重视却与日俱增,不仅是因为救命之恩,更是因为滕瑞麒可以帮助东林党,可以在阉党内当好内应。
与欢天喜地的东林党相比,阉党众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死了爹一般。
也和死了爹相差不大吧,毕竟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认了魏忠贤当义父的人,而且部分还是孙子辈,可不就是差点死了爹。
一行人来到魏府,气压仍旧有些低沉。
魏忠贤命人摆好筵席,坐在首位上笑呵呵道,“一时失利不过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东林党虎踞朝堂多年,齐、楚、浙三党都不是它的对手,我们没能一役毕其全功也实属正常。”
“今晚召集大家前来,别无他意,lùn_gōng行赏而已。”
滕瑞麒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历史留名的大奸臣,如果被下午的事情打击到一蹶不振,那他真是白混了。
“九千岁所言极是,卑职恍然大悟,比读了十本圣贤书还要有效。”
“对对对,九千岁说得对。”
“不愧是义父,对时局分析居然如此全面。”
转瞬间,铺天盖地的马屁再次袭来。
以利聚,以利散,跟随魏忠贤者都是逐利之人,他们之前的伪装不过是配合魏忠贤装装样子而已,要是当真那就是真傻子无疑。
领导不开心,你哈哈大笑,像什么话?
领导被批评,你乐不可支,像什么话?
一切,不过是揣摩魏忠贤心意而已。
“近些日子,锦衣卫百户林闻表现颇为出众,替我解决了许多麻烦,今日,就由他来担任锦衣卫右千户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