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东来若有所思:“尺半阴褫本在渊底修炼,那片血色原本是跳跃流淌的怒焰,阴褫肚子里藏了一枚阳火金丸......”越说,虬须大汉的面色就越震惊,凭着他的心机,将这几件事串联一起,再见过苏景做的事情听过两人对话,他又哪能还想不到什么。
苏景知道他的猜测是什么,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得了苏景的点头肯定之后,戚东来仍不敢确信:“你当真?那深窟里面,真...真的是......”
“不会错,就是一枚太阳,这份把握我还是有的。”苏景应道。
“啊!”三尸两差整整齐齐地怪叫,一声比着一声更响亮。
戚东来单手高举,指向渊底血色:“那它现在......”
“烈火焚尽,余温已逝,它已灭掉了。”那一片残冷的血色,一轮骄阳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痕迹。
戚东来的神情警惕起来:“是被墨巨......”
苏景摇头:“不是。我大概能分辨,这枚金轮不是被人毁掉、扑灭的,只因寿数到了、焚尽自身所以熄灭。自然事情,与外力无关。”
戚东来再问:“已经熄了的太阳,你为何又把小元神......”
“烈焰熄,但还有些许余烬残火,好像尺半阴褫吞下得那枚金丸,凭我现在,想要炼化它力有未逮,何况时间紧迫,哪有修行的功夫。小元神则不同,它的生属与之契合,可得大好滋补,且它还太弱小,跟在我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放它在这里自行修炼再合适不过了。便如大圣所说,这是一番大造化。”
“咳,你说你这人,容我说一句说完你再回答不行么?”一句两句被打断无妨,句句都被拦腰斩断确是让人不痛快。
苏景笑了:“我没主意,你说,一定等你问完整。”
“若是真的太阳,这小世界如何能容得下?就算不被撑爆也早都被灼烤成灰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终于问出一句完整话,戚东来痛快异常,可惜才刚痛快了瞬间......
“不知道。”
骚人瞪大双眼,他的相貌威风凛凛,怒显于色时自有骇人威风:“名门正道苏锵锵,你成心的吧!”
戚东来好容易问了个完整问题,苏景也想仔细作答,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本也在纳闷这件事情。苏景赶忙罢手:“真不晓得。”
三尸纷纷开口,一个一个眉花眼笑:“他成心的,成心的。”
这时大圣插口:“我有个想法,或许...这枚太阳先天不足?本就是一轮孱弱金轮,是真正的太阳,但远远比不得大乾坤的骄阳,它活着时候就没太多光热,现在熄灭了就更不用说。”
太阳也分强弱?旁人根本都不会想到的念头,可大圣曾飞升天外,心智广阔之处远非苏景等人能够比拟。
他的说法乍听上去匪夷所思,不过仔细琢磨,也确实是个好解释。
戚东来未深究,换过第二问,手指再次指向深渊血色:“太阳死了,不该是一头金乌尸体么?怎么变成了一片惨红?”
大圣耸了耸肩膀,这一问他也答不来。
帛绢上是修行法度,有关金乌的身份来历、骄阳的成形道理,帛绢全无记载。不过‘太阳’是苏景的功课,修行之余他对‘太阳’有关传说多有留意:“以前看过一本‘阳说’,算是神话异志,其中有一段书生臆想很有趣,大概意思是,金乌与金轮,合则为一,分则为二,太阳是因金乌而生,却不用于金乌同命共死。金乌在时,骄阳有灵;金乌去时,太阳则只剩‘规矩’。”
中土世上,有一种身外身的修行秘法,修家挑选灵瑞之物,比如已经成形但尚未开通灵智的山胎,一番辛苦炼化之后,修家随时可以融身于山胎,合而为一,力量暴涨,但修家不做融身时,那山胎也还是活的。苏景刚才的说法,和这道秘法颇有相似之处,像戚东来、顾小君这些精修之人理解不难。
戚东来点点头,没再做仔细追问,不是心中疑问尽释,而是再问下去不存意义,事关‘宇宙、世界’,何等玄虚的道理,坐下来聊上一千年也未必能找出一个真正结果,心中最最直接的那几个疑惑有了解释也就罢了。
待贵客都告收声,云哈才开口:“苏仙主,我心中也有一问:太阳这个东西,我也曾听说过...它是挂在天空的对吧?”
白哼接口:“哼,天空在下面,太阳也应该在云海之下才对,怎么会跑到上面去了?”
苏景被这一问逗笑了:“太阳高高在上,只有它改变乾坤的份,从不会因天地而变。就算这枚太阳再如何羸弱,它也是真正神物,不会因‘翻天覆地’而沉落。”
说到这里,苏景微微扬眉,低头望向对手上搀扶的面具少女:“醒了?”
面具奇妙,贴合在少女脸庞,会随着主人的五官而动,眼帘轻轻颤抖,少女张开了双目,重伤初醒,目光迷惘,站直身体后打量着四周。
知情人物终于醒来,苏景精神一振,再问:“还好?”
“是你?”面具少女望向苏景,仍是昏厥前那两个字,但她似乎能想明白自己是被苏景搭救的,语气里没了敌意:“究竟是怎么......”话正说着一半,她忽然一扬手,水光化剑向着苏景面门刺下!
出手毒辣,但以她现在又如何能伤得到苏景?苏景微一侧头就避过此剑,不料就站在他身旁的赤目猛地一声惨叫,天灵顶盖飙起一道鲜血,尸身直挺挺倒下。
少女是鬼王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