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恐惧在一点一点的扩大,千万不要是他想的这个样子,他怎么会……亲手终结了依的生命呢?不,不会的!
丁依的小手紧紧攥着即墨檀琊胸前的衣服,强留着最后一丝清醒,艰难开口:“檀琊……哥哥……带我……带我回去……我会回……到檀琊哥……哥身边的……相信……我……”
“好……依你等着,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即墨檀琊颤抖着手抱着丁依回到了舰船上,脚步微顿轻瞥昭仁天皇一眼,声线冷酷残虐,“剿灭!”
成百上千种声音杂乱无章的交织在一起,听在即墨檀琊耳中却是静默一片。他温柔而小心翼翼的抱着丁依,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带依回家。
舰外的所有声响仿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丝毫干扰不了即墨檀琊宁静平和的心境。口中默念咒语,光点闪现,两人已经消失在了舰船上。
*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想偷懒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装出一副生病的样子就可以不做事吗?快点滚出去做事!你这个杂种!”
广袤平坦的沙土平原上高悬一轮烈日,“砰”一声激起一阵灰尘迷了日晕,一个四五岁、只腰部围了半长杂皮的男孩被踢翻在地,炽热的沙石如同滚烫的火星烧的皮肤火辣辣的痛。
巫咸的大眼睛极为缓慢的眨了眨,体内的燥火更是横冲直撞难受的要死,常年曝晒的黝黑皮肤此刻竟然感受不到多少热度。
身后一个围着干净整洁的虎皮的高大男子还在骂骂咧咧,指着摔在巫咸身侧的一大堆衣物催促他去干活。
即使已经难受的要死,巫咸还是艰难的爬了起来,将撒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进厚重的石盆内,轻车熟路的端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河边去。
他要听话,只有听话才不会让母亲受那么多苦……
高大男人见巫咸走了,骂了两句走进了身后的破烂茅草屋。
河边。
小河约有两米左右宽,流速颇急,能清晰的看到河里的小鱼和河底的小石子。
小河边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戏水,愉悦的嬉笑声和着鸟儿的轻鸣显得格外天真烂漫、童趣无邪。
巫咸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端着石盆走到了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然后放下洗衣服。
“快看!是那个小杂种!小杂种又来河边洗衣服了!”
“上次让这个小杂种跑了,这次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游戏,诶诶,凑过来,我跟你们说……”
那些个孩子鬼头鬼脑的凑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商量起来了那个所谓的“新游戏”。
巫咸离他们有段距离,而且注意力都放在洗衣服上,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那群孩子的游戏对象。
“嘿,巫咸!”身后传来一声稚气未脱的声音,巫咸下意识回头怯怯的问了句:“怎么了?”不想一颗边角锋利的石子刷一下打在了他的额角,刺痛袭来,紧接着是一股暖流从痛处流出,糊了视线。
见巫咸狼狈的模样,扔石子的大孩子指着他哈哈大笑,明明是那么软萌的童音,却刻满了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恶意:“哈哈哈哈!看他那个样子!小杂种就是小杂种,活该被我们欺负!”
“可不是嘛!全部落的人都知道他是妖怪和人生出来的杂种,是会给不落带来灾难的不祥之人!他是怪物,是杂种!打死他!”大孩子身边的小跟班跟着添油加醋。
孩子们或许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存在,但也有可能是最邪恶的代名词。人之初或许是性本善的,但终究摆脱不了恶之源。就好像孩子们总是对与他们不一样的人或物报以凌虐的念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更快的长大。
只是短短几句话,就激起了其他孩子的“正义感”,他们叫嚷着从地上捡起一捧石头朝巫咸砸过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其实大错特错。
巫咸本就生着病,而且年纪小根本没法反抗,他只能将自己抱成一团,尽量缩小被击打的范围,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再忍一忍,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大孩子见巫咸像是木头一样不喊痛顿觉无趣,朝身边的小跟班使了个眼色,小跟班贼笑几声,叫上另一个小伙伴轻手轻脚的走到巫咸身边。
巫咸只顾狠狠的咬着下唇抑制懦弱的惨叫,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小跟班看着巫咸这样和自己的小伙伴对视了一眼,二人狞笑着伸手,狠狠一推,只听“噗通”一声惊了林中飞鸟,随后便是巫咸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救……救命……救救我……”
小河的水在浅,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来说也是令人绝望的深潭。巫咸不断挥舞着双手在水面扑腾,那蹩脚而搞笑的模样成功的取悦了那些孩子们。
孩子们笑的无比欢乐,好像自己是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似的,做了一件为名除害的大好事。
清淩的河水微凉,打在伤口上像是一柄一柄小巧却锋利的寒刃一刀一刀刺进里面。体内却因发着烧似烈火焚心,冷与热隔着巫咸单薄的身子板不断对峙交战,巫咸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一点一点的剥离大脑。
大孩子得意的看了巫咸一眼,手一挥,如同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兴奋气势:“我们走,让这个小杂种在河里待久一点,洗洗他身上的脏东西!”
其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