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自始至终,秦军百将都没有看面前的赵人男子一眼。
而当面的赵人男子却是僵硬的站在原地颤抖,紧咬的牙关里面都已经出血了,眼角青筋都鼓起来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秦军百将将长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旋即看都不看当面之人一眼,退后一步,目光淡漠的注视着当面的赵人男子。
四目相对。
赵人身躯一颤,所有的信念和坚持更是瞬间崩溃旋即整个人面如死灰,双眼之中彻底没有了焦点,整个人活着却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见此,秦军百将后退一步,手朝着后面的队伍一挥手,示意所有的人继续前行。
整个长龙一样的队伍,再也没有了波折,所有的赵人都低下了头颅,宛如被一下子抽空了精气神一样的麻木。
“嘿!赵人……”
城头上,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将校们全都露出了冷笑之色,眼底带着深深的不屑。
赵人的脊梁彻底的被打断了,从今以后再也无法和秦国争锋了。
甚至不光是赵人。
所有的人目光崇敬的望向了最中间的嬴稷,心头无比的火热,此刻不光是赵人的脊椎被打断,就是其余五国何尝不是。
今后,已经彻底是秦国称霸的时代了!
嬴钧看的最清楚,此刻也是面无表情,内心之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双眼之中的目光始终幽幽。
若是十年前刚刚穿越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激的他站在城墙上大喊大叫,抽出腰间的长剑肆意的呵斥、辱骂秦军士卒的暴虐。
但是,十年磨砺下来,嬴钧已经能够心如止水的坦然面对一切,甚至都已经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起伏。
大争之世,不进则退。
赵人没有的选,天下人同样都没有的选。
他此刻降生为秦人,就注定为秦国争夺更多的阳光下的土地。
且这样的事情注定只是六国的阵痛,当山东六国的文字全部消失,所有的俚语和方言尽皆泯灭,要不了二十年的时间,天下尽归秦国,江山固若金汤。
嬴钧的思绪翻飞,下面长龙一样的队伍则不停的穿过城门,汇合进旷野的大军之中,如同方才赵人老者刚烈的人物再也没有出现。
很快,整个十五万左右的赵人俘虏很快就押解出城,各自归拢在了大军之中,由秦军士卒们看守,根本就不担心泛起任何的风浪。
白雪飘飘落下,将所有人肩膀染成了白色,张唐当即上前拱手说道:“大将军,所有士卒以及俘虏皆已出城,此刻天色正当日中,大军已经可以出发了……”
铿锵的话语声响起,张唐犹如在吞吐白雾一样,说道这里顿了顿,扫了一眼残破的邯郸城,旋即肃然道:“是否将邯郸城付之一炬?”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嬴钧,等待他的命令。
此刻的邯郸已经是一座空城、死城。
嬴钧眉头皱了皱,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抖了抖肩上的落雪,沉声说道:“不用,就将这座城留给赵人们吧。区区邯郸烧了又能如何?将来秦国灭了赵国还要再建,何必如此浪费,至多不过十年时间,邯郸必归于秦。”
话音落下,所有的秦军将校们齐齐躬身,一个个心头却是凛然,望着嬴钧的目光越加崇敬。
可是,张唐迟疑一瞬,还是将心中的话语说出来:“大将军即对大王之位势在必得,自然知晓,若是不烧一座空城邯郸,难免让人小觑,更是会授人以柄,让人感觉大将军妇人之仁……”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嬴钧已经转过了身,双眸静静的注视着张唐,霎时间如山的压力落在了张唐的肩膀上,后者的话语顿时就噎在了口中。
“我嬴钧亲手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即便武安君也不见得比我嬴钧亲手杀的人多,我妇人之仁?刀剑在我手中,我何须在意流言蜚语。秦王之位我势在必得。”
但是张唐话都已经说道了这一步,咬了咬牙接着就将后面的话语一次说了出来:“可王子柱同样不凡,功勋不下余大将军,且年岁长于大将军,甚至子嗣众多,超出大将军多矣。”
他的话语说道这里,原本静听的秦军将校们全都跪倒了下来,所有的人齐齐拱手望向了嬴钧,异口同声的说道:“请大将军三思啊!”
说完,所有人全都拜倒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李存孝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魏豹与一众牙兵们握剑的手全都在这一刻绷紧,甚至是一直无所谓的典韦此刻也收敛了面上的懒散,目光逐渐凶戾了起来。
这帮人说轻点是劝谏,说严重点就是兵谏。
一时间整座城头瞬间寂静了下来,寒风凛冽刮过,兵器和铠甲碰撞发出了铿锵之声,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身躯都在打颤。
但是所有的人依旧坚定的跪倒在地。
张唐此刻也顾不上嬴钧会不会杀他了,支起身子,带起满面的霜雪,语气诚恳的说道:
“大将军,此刻冬雪以落,草原戎狄异族必定南下寇边,王子柱定然再立新功,吾等非是挑拨离间,大将军此刻想要争王,可是lùn_gōng勋单凭攻破邯郸,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过王子柱,更是无法让秦国众卿们认同。”
嬴柱二十年来的苦劳足以抵消掉嬴钧此次的功劳,更遑论嬴柱本身也是不凡,原本就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