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繁星闭上眼,试图放松自己。
小圆月身上还有一些残余的药品味道,她把孩子圈在自己怀里,只要是当了母亲好像都有这样的本能,蜷起自己的身体把她护在心口的位置,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自己的心才能放下。
先生让她睡觉,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休息,可是脑子里一片慌乱,她根本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尽量不动,免得吵醒怀里的小乖乖。
老管家林伯她是知道的,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是之前也从封云霆和福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大概。
林伯从前是封伯伯的司机,后来封伯伯一家人搬去了市内,老宅没有人看守,林伯就自愿留了下来。
他没有儿女,所以从小对封云霆格外疼爱,封云霆从前跟她说过,他爸爸对他给予厚望,要求很严格,很多时候都是林伯心疼他,开车送他上学的时候偷偷塞给他一些小东西,逗他开心。
这么多年过去,林伯一直住在老宅,其实已经跟看守没什么关系了,他在老宅生活了大半辈子,实在是不想离不开这里,而且他自己也不喜欢市内的喧闹,老宅在市郊,虽然偏僻一些但很安静。
封伯伯其实也相当于是把这栋房子送给他住,让他养老的。
要说林伯想要害小圆月,她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这个手法太过明显,林伯虽然年老,但也不傻,而且没有要害圆月的理由。
她上次去老宅看圆月的时候也见到了,林伯对圆月照顾的无微不至,她都看在眼里。
想要害圆月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
【繁星,关灯。】
一条短信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时繁星愣了一下,这是……
【先生,你……来了吗?】
【你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不肯睡觉,我来监督你。】
时繁星哑然失笑。
心里却像是有一股暖流漫过,滋养这干涸的心房。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先是把窗帘都拉开遮住外面的光,然后走了到门口的位置,按下了开关。
砰。
整个病房里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其实本来病房的顶灯都没开,只有病房门口的过廊灯开着,昏黄的一小片灯光照亮了洗手间的位置,她晚上还得起床给圆月泡奶粉,总不能摸黑。
现在倒是全都关上了,眼前立刻变成了漆黑一片。
支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时繁星伸出手,轻轻往前探了探:“先生……”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顺势把她揉进了怀里,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她胸腹之间的伤口:“嗯,我来了。”
是熟悉的古龙水味道。
是他。
时繁星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她把脸埋在了先生的怀抱里,用力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
先生轻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还担心我是假冒的,要像小狗一样闻一闻确定身份吗?”
时繁星摇头,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没有,我就是觉得,能闻到你的味道,觉得好安心。”
先生轻叹一声,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不要怕,我不是跟你说了,一切都与我,嗯?”
“嗯……”时繁星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小声吸了吸鼻子,道:“先生,你之前问过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先生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抚摸她头发的手也顿住了,整个人似乎有些紧张地绷紧。
“……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先生,我愿意。”时繁星扁着嘴,小声啜泣着:“在我有生之年,我想陪着你,或者是,是你陪着我……我一个人真的太累了,太累了……”
先生喟然长叹,声音里都是满足:“好,不管是你陪着我还是我陪着你,最后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度过。”
时繁星还有一件事要说:“先生,我……”
“嘘,我知道,你还有宝宝,”先生道:“那就我们三个一起,对了,你还有一个儿子,那就四个人,我和两个孩子一起陪着你走完最后这一段路,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时繁星终究是忍不住了,呜呜地哭了出来,她疯狂点头,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间觉得,先生是什么身份,好像一点都不重要了。
他就是自己历经漂泊之后的港湾,是自己疲惫路途后的终点,他的出现何尝不是那一道光呢?
他注定了只能出现在黑暗中,其实黑暗也没什么不好的。
黑暗可以让她把一切的伪装和坚强都卸掉,让她回归成原本的时繁星。六年前,她也是个活泼温柔的小姑娘,她也喜欢漂亮的裙子和首饰,她也曾经活的骄傲又肆意,是全家人捧在掌上的珍珠。
可是现在,珍珠变成了泥丸,落在地上,被反复践踏。
她拼了命地想要爬起来,可是落下来的鞋底太多了,一遍一遍地继续把她往更深处踩,直到她永远也起不来。
先生不一样。
先生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鞋底,把她从地上温柔地捡起来,放在掌心呵护。
时繁星突然觉得老天爷好像突然发了善心,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让先生来到了她身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很满足了。
“繁星。”先生轻柔地叫她:“不要哭。”
时繁星哭的更厉害了,肩膀都在抖动。
可是她不敢发出声音,圆月就在不远处睡觉,她怕吵醒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