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食节,苏菱起了个早,将新制的水晶桂花丸子送了上来,云霆一见,起身将她的手握住,果然是一片冰凉,蹙眉道:“菱儿,你怎的又亲自下厨了?孤不是说过……”
她柔柔一笑,舀起一个递到云霆唇边:“今日是春食节,都要吃些甜食才好,菱儿不想假手于人。”
云霆抚了抚她的手,而后张口吃下,眉目舒展:“菱儿的手艺,果然无人能及。”
“殿下喜欢就好。”苏菱笑容甜美,自小产以后,她将养了些日子,如今美貌更胜从前,举手投足间都是绰约风姿。
正说着话,白芍却突然走了进来,对二人道:“殿下,王妃,齐国公府送来了帖子,请王妃过去赏花。”
云霆头也不抬:“不必了,菱儿就在府中,这些花宴不必去应付。”
“是,殿下。”
白芍说着就要去回话,苏菱立刻叫住了人:“等等!怎的这般无理?殿下,菱儿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齐国公与您也是有交情的,这花宴菱儿还是去瞧瞧为好。”
“孤说过,你不必勉强……”
“菱儿并不勉强。”她娇嗔道:“成日在府中也有些无趣,瞧瞧也是好的。”
云霆这才道:“罢了,你若是想去,就叫白兰和白芍跟着,午时便回来,不必多留。”
她娇俏一笑:“是,菱儿明白。”
梳洗一番,苏菱携侍婢到了齐国公府,虽是早春,但此处已经妆点了各样鲜花,一如盛夏般繁花似锦,她不禁感慨道:“此处真是美不胜收。”
白芍扶着她往里走,一面附和道:“的确,奴婢跟着王妃也算是见着天家的排场了,可是比起来……”
“慎言。”苏菱轻斥一句:“人前百众,少说这些。”
“是,王妃……”
拐过月墙,却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立在一丛月暖花下,当众的女子模样最为招眼,一双杏子眼似乎含着秋水般的潋滟风情,朱唇微启,正巧与苏菱对视,有些疑惑地道:“这位是……”
立刻有侍婢向她介绍:“回郡主,这是恭王妃。”
汾阳郡主沐清眸光微动,对苏菱笑了笑:“原是王妃娘娘驾临,汾阳不知,有失远迎,还请王妃恕罪。”
“无碍。”苏菱微微一笑:“以前从未见过郡主,母后时常夸赞郡主蕙质兰心,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汾阳郡主似是被人用针次了下眼皮一般:“皇后娘娘谬赞了。”
周围知情之人都躲到了一旁,无人敢搭茬,谁不知道以前皇后娘娘属意汾阳郡主,想让她给云霆做正妃,本想着汾阳郡主游学回来就成婚,却不想云霆硬是娶了苏菱,眼下二人相见,气氛倒是有几分尴尬。
苏菱笑意不改:“那本王妃就随意转转。”顺势带着白芍离开了此处,汾阳郡主盯着她的身影,那纤细身姿恍若新发枝条,令人神往,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原来就是她……”
围观之人都离开了,汾阳郡主突然跟了上来,对苏菱道:“王妃娘娘,想来您是头一次到府上,就让汾阳带您四处走走吧。”
她眼睫微动,而后笑道:“有劳郡主。”
二人一道行着,引来了不少目光,还有女眷窃窃私语:“唉,你说这恭王妃和汾阳郡主,谁生得美些?”
“可是真说起来,倒真是各有千秋,郡主娇俏,郡主柔美,一时倒说不出谁更胜一筹了……”
“作死的,怎么好这般议论娘娘和郡主?若是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不同于众人的热切,汾阳郡主面色不辨喜怒,指向一旁的海棠花:“王妃娘娘,这是带香的金枝海棠,用玉屑栽培而成。”
海棠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苏菱想起成婚之时,苏卿送她的那支海棠步摇,一时心头微暖:“果然是难得一见。”
趁她上前之时,汾阳眸光一冷,不懂声色踩住了苏菱的裙角,而后只听哐当一声,苏菱一个不慎,直直摔进了花盆之中,那金堆玉砌的海棠瞬间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怎么了……”
汾阳有些焦急:“王妃娘娘,这是父亲从苏州购进的,价值千金,还要进献给陛下,您怎么就给摔了……”
众人也围拢了过来,议论纷纷,看着苏菱的目光也有些古怪,都以为苏菱是不满汾阳归来,故意摔了海棠出气。
苏菱不紧不慢地抬起眼来:“郡主说,这是要进献给陛下的海棠,并且价值千金?”
“正是。”汾阳像是有些无措:“可是汾阳何处得罪了您?可这海棠十分要紧,您也不能拿它出气啊!”
“就是,王妃娘娘也太过小气了……”
“真是可惜了这海棠啊!何苦来……”
嘈杂声中,汾阳心中暗自得意,谁叫苏菱抢了她心爱的云霆?如今这桩事,苏菱无论认或不认,都赖不掉了……
“哦?”苏菱微微一笑,颊边的珍珠甚至敌不过那肌肤莹润:“那本王妃只能说,齐国公是被人骗了。”
汾阳面色一冷:“什么?王妃这是何意?”
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块碎屑来:“都说海棠无香是憾事,本王妃的长姐在成婚之时,也送过一支带香的海棠步摇,想来都是一样的。”
见众人还是不解的神情,苏菱轻轻碾碎了土块道:“这海棠花日日用香料浸泡过的水浇灌,日久天长,带香的仍是花土,并非是花。”
说着便交给了白芍,将花土一一传递给身边的女眷,众人仔细闻过,发现的确如苏菱所说,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