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站起来离开母亲的屋子,往后院走去。
荷花见她闷闷的,也不敢上前和她说话。她算是跟小娘子最近的人了,小娘子发那么大脾气,她心里也有点慌。
主仆二人默默的走着,忽然有人在头顶上吟到:
“孙子曰: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洛泱回头交代荷花一句,荷花行礼,仍旧埋头走了。
她仰脸对着老桃树上的他笑道:“你今日也慢前忙后半天,这会子还有闲心在树上背孙子兵法?”
李奏从树上跳下来,捧着她的脸仔细看看,这才搂着她的腰,带她翻过了墙:
“我当你又是装的,没想到,脸上还真有愁容。”李奏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紫竹洲。
阿凛已经和李式出发去了龙门,阿冽这会儿也不在,不知是不是藏在树上。
李奏将门虚掩上,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洛泱没有拒绝,只静静依偎在他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源源不断的给自己力量。
“其实……你娘的那两个庄子我们也可以先赎回来,剩下的再慢慢想办法。”李奏低头闻到她发间的茉莉花香,忍不住越权,偷偷吻了一下她的发髻。
“不要。你知道投资原则吗?永远不要将你所有的钱都投出去,要有一半放在随时可以变现的地方。
你想想,万一明天机会就出现在你眼前,你如何第一时间赶入宫,如何第一时间用兵压倒宦官手上的神策军?如何第一时间让文武百官拥护你上位?”洛泱抬起头来对他笑笑:
“你放心,苏家这一环也有我一份,我不会让它在银钱上掉链子。现在是有些沮丧,谁丢了钱还会边走边唱歌?”
“你说的都对。如果不对,以前一句为准。”
这是李奏教洛泱骑马的时候,她老是急着想快跑,结果差点摔下马,李奏严厉教训她,她为了逗他笑时说过的话。
只一点点回忆,让回东都路上的甜蜜,又在两人心头荡漾,李奏忽然将她搂得紧紧的,让她几乎无法喘气,她嗓子里挤出一句:
“谋杀……亲妻!”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难道是跳过交往,直接升级的暗号?”
两人又都轻轻笑起来。
李奏将她按到榻上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香橼水,问到:
“府里的仆人都清理完了?”
“走了三成。已经比我想得好了,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树倒猢狲散,能留下来的,应该都是忠心的。”
“留下的也不一定可靠。”李奏的杯子在他手里转了转:
“剩下的人,你再把他们分成无家可归的、有亲人可以投奔的,没有后路,或者后路被你掣肘的,会更忠心些。”
“人和人之间总是要算计吗?就不能简单点?”洛泱嘟囔道。
“遇到几个了?杏花、素馨、魏光,教训还不够?不过福兮祸兮,府里遭一次难,更容易看出谁才是忠心之人。”
“还好明日就是七月初一,再过十天半个月,阿娘他们也该回来了。有阿娘在,哪怕她不管事,后院也能有个主心骨。”
李奏想想说:“裴煊初八就回来。他回来之后,府衙能给苏家更多帮助。看你父亲这两天的状况,我猜李逢吉那老狐狸,没少踩你父亲。”
前世,苏知远在含嘉仓被劫之后就被降了职,苏家父子在大郎死在幽州后,请命平定杨志诚幽州之乱,最后一万人全部死在王守澄的借刀杀人之计上。
拿到东都兵权的李逢吉并无保住兵权的能力,王守澄趁苏家父子皆死,将洛阳军收编入神策军中。
李逢吉里外受制,郁郁身亡。
“啊?我没听我阿兄说这个。”
“你一个小爆竹,跟你说有什么好处,想看你冲到留守府,把李逢吉骂一顿吗?”
“唉……我也不是无所不能。”
李奏见她又开始犯愁,便转换话题道:
“你赎回的山林里,有石炭还是铁矿?洛阳并不是荒地,历朝历代在这里刨挖过多少回,居然还有没挖到的铁矿,我还真没想到。”
“你说得对,那里确实没有石炭或铁,只不过……有黄金而已。”
说到这个,洛泱脸上又恢复了阳光,她笑眯眯的看着李奏,一字一句道:“还不少。”
“黄金?在东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纵使李奏有心理准备,仍被这个答案吓了一大跳。
“只能说明,我高祖君有眼光,几十年前就买了那两座山……不过具体从哪里挖,怎么挖,我也不是太懂,你要去物色可靠的匠人。还有淘金匠也要找好,金矿不比铁矿,太容易见财起意。”
人的问题,才是洛泱最担心的。
李奏用手指在她翘翘的鼻尖上轻轻点了点,笑道:
“你忘了,还有个玄冰卫?到时我试试他们,也许能让他们去做淘金匠,再不行,苏家从亲兵里挑些靠得住的过去。
懂挖矿井的匠人倒是要好好物色,一时半会不一定能找到。没找到人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嗯,核实了地点以之后,可以先去山林周围造造势。”
“造势?”
“对,搞个什么人间惨案,号称山里有鬼,在山上敲敲打打发出声音,然后去附近村子里吓吓人,这样,以后挖金子发出敲打声,人们就会认为是鬼……”
洛泱讲得绘声绘色,李奏哑然失笑:
“你、你哪来的鬼主意?不过,好像也是办法,阿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