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吃人的强盗入了京畿,阿夔他们也提高了警惕。
别说在华胥驿投宿时分两班值守,就是在路上远远看见有来人,他们都要持刀戒备。
这条官道宽且平,马车跑得快,他们晌午未停,午后便到了蓝田驿。
洛泱特意往墙上看了看,墙上有一处被石灰抹得白白的,大概就是那驿卒说的,画了只鹦鹉的地方。
“驿丞,这里到蓝桥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到蓝桥还有二十里地......小郎君,你们是要出关吗?”那驿丞矮矮胖胖的,比燎原驿的驿丞和蔼可亲了许多。
“不出关,我们要去清茗山。”
“哎呀,这个时候往山里钻可不太平。说与郎君们知,这两日我们都过得胆战心惊,就是因为山南东道的强盗跑到京畿来了!”
那驿丞瞪大眼睛,神秘兮兮道。
洛泱将几缗钱放在桌上,笑道:“强盗有什么可怕?你没看到我们有刀吗?这几缗钱,麻烦驿丞替我们请一位向导,我们今日就进山。”
“这......距离不是很远,就是、就是,怕有强盗......也、也不是很怕啦,我这就替您去叫人。”驿丞想想还是将钱扒到自己的衣摆里包着:
又不是我进山,不要白不要!
没多久,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郎跟着他走了过来,少年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珠子亮亮的,看上去不傻。
“阿伦,就是这几位郎君,他们要去清茗山,这个时辰出发,你往回赶都来得及。”驿丞拍拍他的肩笑道。
阿伦给他们行了礼,食指搓了搓鼻子:“那就出发吧。每次采茶的时候,我都进山里替他们摘茶叶,这路我熟。”
等到他们走出驿站的时候,洛泱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看上去特别瘦,因为他身上字穿着两件单衣,他们都穿着冬衣,披着大氅,阿伦能不瘦吗?
“阿慕,你们有没有多余的披风?他穿这点,进了山要冷呢。”
阿伦听到洛泱的话还是挺感激的,但他还是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冻习惯了,冻了十几年也没冻死......”
他话没说完,阿慕已经拿来一件厚袍子披在他身上,又往他手里塞了块厚厚的胡饼:“去,坐到马车前面带路。”
第五富给他让了地方,坐到车厢后面的横板上,马车向着蓝桥走去。
“阿伦,你到清茗山采过几次茶?”
洛泱隔着帘子问坐在前面的阿伦。
进茶山的路只有一条,阿慕来过,并不是不认得路,她要找向导,就是想跟当地人聊聊茶山。
“总共......”阿伦扳着手指头数数:“一年两次,一共去了五年。”
“那这茶山至少种了八九年了吧?”
“不止,种了有十年了。十年前,蓝田县回来了位贵人,听说他是太子的什么什么,反正他的官当到了天上。就是这位贵人,在与山南东道交界的山上种起了茶树。”
阿伦得了他们给的衣衫,还给他饼子吃,不要他走路,就算不给他那一缗钱,他也愿意为他们带路。
“贵人?”
丁香提醒道:“大概是哪位致仕回乡的官人,赠了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这样的虚职。”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太子......太保!这词我没记住。”
阿伦很高兴自己想起来,狠狠咬了一大口饼子,结果噎住了,吞不下去。
“快给他水喝。”
丁香手忙脚乱的给他递了个水袋,埋怨道:“你这是在马车上呢,再吃大口,看不噎死你。”
“多谢姑姑。阿伦命贱,爹娘死了、两个姐姐也死了,就剩下阿伦死不掉。”
洛泱看他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他很瘦小,也可能不止这个年龄。
“你没有家?”
“驿站就是我家,他们对我很好,让我住伙房,那里有火,晚上不冷。罗驿丞还经常替我接活,我能养活自己。”
洛泱心道:你是在替他赚钱,他当然要照顾你。
“你们去帮忙采茶,通常会去多少人?”她又问。
“总有八、九千人吧?”
“八、九千人?里面的茶山很大吗?”这有点出乎洛泱的意料。
阿慕回来说,这是京畿最大的茶园,但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几十个种茶户合在一起,但看上报的数量,没有那么大啊。
知道需要几千人采摘,洛泱在心里暗暗盘算:
蓝田县位于秦岭北麓,这里是京畿最合适种茶树的地域。
若是将这一片茶山拿下,其他剩下的就是不种茶树,只做茶叶加工出名的地方,那就是拼税后返利了。
阿伦吞下最后一口饼子,心满意足的笑道:
“要算上山南东道的茶园,那才叫大。这位贵人带着族人,把山南东道临界的几座山也买下来了,茶长到山南东道去了,钱却被我们蓝田人赚了。”
哎呀,数字总算对上了,这贵人还真是聪明。
两镇又不联网,他只报了蓝田县的茶山,买来的茶山两头不到岸。
(以下内容很快替换,啦啦啦......)
829年[25]丙申(二十日),剑南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奏报:南诏国侵犯边境。杜元颖认为自己过去曾担任宰相,文才高雅,因而自诩清高。他不懂军事,却专门积蓄财产,减削士卒的衣食供给。西南戍边的士卒衣食不足,纷纷到南诏国境内去掠夺偷盗,以便自给。南诏国反而赠送他们衣物和粮食,于是,西川的动静虚实,南诏国都能知晓。南诏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