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道:“我曾读过一首小诗,用来做我们的婚礼誓词最合适不过—不知道是对是错,不管它是对是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起等太阳出来。没有水,你是我的水;没有粮食,我是你的粮食。我们自始至终相信同一个神,热爱同一个命运—所以,厉泽川,你愿意接受温夏,做你的合法妻子吗?”
温夏有点紧张,声音哽住。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愿意娶她吗?”
厉泽川眨了下眼睛,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荒原上的万物都被蒙上了细碎的光,金灿灿的,犹如神迹。
他明明在笑,眼睛却是湿的,喉咙里溢出叹息:“你啊……”
你啊,看起来那么纤细瘦小的姑娘,却带给我这样多的震撼。
你啊,带我走出泥泞,让我重新看见光,告诉我死是平凡,生才勇敢。
过往岁月所带给我的辜负,都在这一刻,被你救赎。
厉泽川左手微递,草编的戒指越过形状精致的骨节,锢住了他的手指根部。
他从车头上跳下来,站在温夏面前。
他在萧萧不变的风声里拿过另一枚戒指套住温夏的无名指,声音和眼神都是湿润的:“爱是恒久忍耐,又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我在这里,用神圣信仰许诺,愿意娶温夏做我的合法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爱着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起风了,旷野寂静。一滴泪,很大的一滴,自厉泽川眼中掉下来,落在温夏手背上。
他低下头,吻住温夏的手指,吻住那枚草编的戒指。
有温热的湿意自手指上传来,阳光落在旷野,一片灿金。
两只戴着同款戒指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风声汹涌也寂静,鹰在远处,如同见证。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温夏踮起脚吻住他。
满城的风,在那一瞬间具体出温柔的形状。
车子开进保护站,时间还早,院子里没人。元宝扑过来,在厉泽川身上蹭了一下,扭头对着值班室的方向,狂吠不休。
诺布拎着工具走过来,应该是刚刚扫完大围栏,厉泽川把他拦下:“值班室有生人?”
不然,元宝不会叫。
诺布看了温夏一眼,神色复杂,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找你的,昨天晚上就来了。我要给他安排住宿,他不同意,就在值班室干坐着,死等,煞气腾腾。问他叫什么也不说话,眼睛里嗖嗖冒火,寻仇似的。”
厉泽川眯起眼睛,值班室的窗帘没挂好,垂下来,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半个模糊的人影。他转头支开温夏:“大围栏里有只小羊情况不太对,你去看看。”
温夏也看见了那个映在窗子上的人影,她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突然笑了,指着那个人影,对厉泽川道:“他叫温尔,是我哥哥,我猜他是来找你算账的,你恐怕得挨顿打。”
自家亲大哥,就算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厉泽川也笑了,他摸了摸胸口,草编的戒指收在那里,道:“大舅子要动手,我能怎么办,忍着呗。”
诺布是藏民,汉语学得不太好,他一时间没想起来“大舅子”是什么意思。厉泽川和温夏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值班室里光线昏暗,猛地踏进去,视野里一片模糊。耳边传来挥巴掌时的呼呼风声,厉泽川下意识地抬手抵挡,可他估计错了,这一个耳光,不是冲他来的。
“啪”的一声,温夏被打得侧过脸去,脸上浮起清晰的指印。
温尔穿了件修身款夹克外套,里头是浅灰色针织衫,脚上配了双踝靴,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神色疲惫,眼睛里却嗖嗖地冒着火。
温夏迎面挨了一巴掌,眼圈都红了,带着哭腔喊了声“哥”。
温尔竖着眉毛冷喝:“别叫我哥!我没你这么有出息的妹妹!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是吗?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因为你的事,爸犯了三次心脏病,妈天天在我耳边哭,让我把你找回来,你呢?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温夏理亏,嗫嚅着不敢搭腔。
保护站的几个兄弟以为是情敌闹场,堵在窗户边上看热闹,厉泽川扫过去一记眼风,一排脑袋割麦子似的收了回去。
温尔越说越气,又想动手,厉泽川向前一步,挡在温夏身前,道:“有话好说,就算是亲妹妹也不能动手,更何况是打脸,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见厉泽川,温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整张脸都皱着,像个带褶的包子。两个人身高相仿,他双手揪住厉泽川的衣领,怒吼:“你害过她一次不够,还想害她一辈子?”
一听话茬,温夏就知道温尔要翻两年前的旧账,她急忙喊了声“哥”,没想到那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温夏,你出去。”
温夏气得直跺脚:“这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出去?温尔,丑话说在前头,厉泽川是我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你要是把他赶走了,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想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