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连风的表情都有些破裂，道：“你是魔鬼吗？”
“本宫是散财童子。”秦舒幼打了个哈欠，道：“六师弟不是让本宫今天早点回来？他怎么不在？”
“被明月楼主请去做客了。”苍连风冷冷的道。
“二师兄啊。”秦舒幼伸着懒腰走向了后院自己的房间，苍连风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跟上去。
秦舒幼仰头看着天空，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几颗星星挂在天空上，显得格外的静谧。
每当这时候，瞎眼老道就该睡不着觉了吧，他总是用那死白的眼珠子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也总让人有种其实他没瞎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她很快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抬手敲了敲，喊道：“二师兄，进去了。”
里面没什么声音，秦舒幼推开门，进门点了油灯，油灯的光芒照映了桌边黑衣少年的脸，无声无息，形同鬼魅。
“玩的可开心？”楚君霁道。
“当然开心，本宫跟你说，本宫刚才又收了个小弟，还是个不要脸的种！”秦舒幼丝毫不在意楚君霁身边频频放出的冷气，笑道：“过不久整个巷里北部都是本宫的了，到时候大街小巷都是咱们的地盘了。”
“我们小时候学过一个词，叫放逐。”楚君霁淡淡的道。
“本宫记得我们学过的词，叫放肆。”秦舒幼笑道。
“你每天跟人发狠劲打架，为了什么？”楚君霁道。
他面无表情，油灯的光照在脸上，像是雕塑一样，可秦舒幼却明确的知道，他生气了。
“为了放肆。”秦舒幼依旧笑道。
“这天下哪里不容你放肆。”楚君霁道：“非得往阴沟里钻。”
“二师兄。”秦舒幼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托着腮笑道：“你生气了？”
“秦舒幼！”楚君霁冷声道。
“二师兄。”秦舒幼倒是异常平静，笑道：“七师弟都登上皇位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楚君霁看着她不说话。
秦舒幼捂住了耳朵，靠在了椅子上。
“你不是坏坯子。”楚君霁淡淡的道。
“你听到了啊。”秦舒幼看着房梁，骤然笑出了声，道：“不是，二师兄，你在夸本宫呢还是在夸你自己呢。”
“我教的好。”楚君霁面不改色的道。
“嗯嗯，你教的好。”秦舒幼笑着看着房梁，突然伸出了手：“仆人。”
楚君霁把她的手按了下去。
当年在清虚山山门等着师傅回家的黑衣小少年长成了大人模样，身量越来越高，气质越来越冷，可清虚山的人都知道，他一点都没变。
“小本宫长大了，心里会藏事了。”楚君霁也靠在了椅背上，道。
“有人说，没有人能永远保持原来的模样，可是二师兄。”秦舒幼看向楚君霁，歪了歪头，道：“你好像一点都没变啊。”
“从小对你们操心到大。”楚君霁慵懒的道：“嗯，那我确实一点没变。”
“哈哈哈哈。”秦舒幼骤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道：“二师兄你这命格就挺苦啊，不愧是本宫的仆人总管！”
“所以你呢，你怎么样了。”楚君霁道。
秦舒幼笑着看了楚君霁半响，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对准了楚君霁的喉咙，笑道：“二师兄，现在拿匕首指着你的我，和你印象中的小本宫，究竟又有几分相似呢？”
“本宫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秦舒幼收起了笑容，道：“二师兄——”
“长不大的孩子。”楚君霁淡淡用两根手指夹住匕首，轻轻松松的从秦舒幼手里夺过了匕首，道：“天真，你以为你能伤我？”
“那赌一把。”秦舒幼笑道：“本宫赌本宫一刀下去你不会躲。”
“那我赌你下不去手。”楚君霁伸出手摸了摸秦舒幼的脑袋，道：“清虚山面冷心软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秦舒幼鼻子一酸，扯着嘴角笑道：“你的不注意细节，毁了本宫好多温柔。”
“你有吗？”楚君霁道。
“二师兄，本宫掉眼泪了你别笑话本宫。”秦舒幼声音有些哽咽，眼眶蓄满了泪水，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我从来不笑。”楚君霁用手拂过秦舒幼的眼睛，擦掉了她掉下来的眼泪。
“惜以怎么死的，本宫不是不知道。”秦舒幼道。
“嗯。”楚君霁道。
“但是本宫没有阻止。”秦舒幼道。
“你觉得你该阻止吗？”楚君霁道。
“于形势，本宫不该阻止，于情……”秦舒幼还没说完，楚君霁就道：“你选择了安宁。”
“二公主府里，柳茵茵派人去找安宁救急，其实她一开始投靠的人是本宫。”秦舒幼抽了抽鼻子，道：“本宫把她送给了安宁。”
楚君霁静静的听着，道：“很棒，你往安宁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
“本宫难得有几个朋友。”秦舒幼道。
“我们呢。”楚君霁目光一动。
“你们？”秦舒幼道：“你们是我自定义的亲人啊。”
“二师兄，本宫跟你说啊，之前在悬崖的时候，本宫跟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头一起掉下去了。”秦舒幼笑了起来，眼睛雾蒙蒙的：“那老头可有意思了，跟本宫说人的命运跟雨滴一样，还说他自己的那个雨滴太重，掉下去势必会摔的格外碎。”
“背了人命，确实重。”楚君霁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