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爬上山顶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寺庙大门紧闭，俨然已经谢绝香客入内。
蒙濛跟在小和尚身后，看着小和尚上前敲门，不多久后就听到里头响起了一阵沧桑的咳嗽声。
“慧远？”
还未休息的主持开门看到离寺多日的慧远站在门口，苍老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笑容。
慧远多日没有回来，如今看到主持，心中多了几分亲切，连带着嘴角也勾起笑来。
“主持，是慧远回来了。”
主持并未多说什么，更没有替化缘一事，只是看着他嘴里不停念叨‘回来就好’。
眼下战火纷飞，人间如同炼狱一般，他们几个老和尚带着慧远在寺里避世。
若不是寺里粮食不够，慧远自主请缨下山化缘，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在这时候下山去。
好在他人没事，看着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主持道了句佛号，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一人。
慧远方意识到自己只顾着与老主持说话，把蒙濛忘在了身后。
轻轻拉扯牵着蒙濛的木棍，慧远道，“主持，这姑娘是我在回寺半山腰所救，她的后脑磕到石头，如今双目失明，可否让她暂居在寺中？”
眼下天色已经逐渐转暗，只有些许昏黄的夕阳照在寺庙门口。
主持年纪大了眼力差，但还是看清楚了蒙濛的长相。
“眼下战火连绵，不知这位女施主是如何来到此处？”
并非主持小心眼不让蒙濛入寺，在这个吃人的年代里，有防备心总会好一些。
蒙濛闻言驻足，她顺着主持的声音抬起头，嘴角擒着一抹温婉的笑，“小女是逃难至此，在寻野果时不小心滑落山坡，多亏有慧远小师傅救了小女一命。”
她抿了抿唇角，一双无光的眼睛眨了眨，“若是不方便，恳请主持让小女在寺外留一晚，待明日天明，小女这就下山离开。”
主持听她是逃难至此，又见她身上穿的是慧远的僧袍，心知她定然是遭受了不少罪。
“阿弥陀佛，女施主若是不嫌我兰若寺，便留下吧。”
蒙濛见他点头，嘴角再度上扬，“如此，小女便谢过主持了。”
跟随主持与小和尚一同入寺，若是此刻她能视物的话，便能瞧见寺中装扮虽然萧条，但依旧能看出前身的威风。
兰若寺乃皇家寺庙，没有战乱前，皇帝每年都会来一趟祭拜先祖。
可惜现在皇帝自身不保，何谈来祭拜先祖。
加上战乱没有香客上门，兰若寺很快萧条下去，偌大的寺庙中，大小和尚跑的跑，死的死，如今只剩几位老和尚与慧远。
“女施主若不嫌弃，便在此处住下罢。”
主持挑了间干净的客房，引到蒙濛进入后，又嘱咐慧远去打热水。
主持，“寺中没有能招待女施主的，还请女施主见谅。”
蒙濛坐在蒲团之上，闻言只摇头轻笑。
主持上了年纪，早已取消晚课的他这会儿已有些精神不济。
同蒙濛说过待会儿慧远会将热水送来后，便先起身离开。
直到听到客房门被关上，坐在蒲团之上的蒙濛方才眨了眨眼，将那双狐狸眼睛又显露了出来。
庙里的客房陈设简单，就连油灯也未曾布下一盏。
隔壁不远处传来主持沉闷的咳嗽声，蒙濛盘腿坐好，手臂搭在膝盖上，用手掌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蒙濛收起思绪，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狐狸眼也跟着消失不见。
“进。”
此时外头已经全黑了下来，更别提屋内，更是黯淡无光。
好在慧远早已熟悉客房陈设。
把装着热水的水盆放置在一旁，慧远轻声开口道，“女施主，热水已经备好了，待清洗后便可以躺下休息了。”
他的声音有些远，蒙濛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扭头朝声源看去。
蒙濛，“有劳小师傅了，只是有一事......”
蒙濛的声音变小，慧远听得不真切，不得已上前两步，“女施主，你说什么？”
蒙濛抬起头来，道出了方才没说完的话，“我的衣衫......”
她一说这话慧远顿时明白了。
耳廓有些发烫，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红了。
好在眼下周围一片昏暗，别说他的耳廓发红了，就是连人的容貌也看不清。
慧远干咳一声，道，“女施主的衣衫脏了，今晚小僧替女施主洗净后，明日便能穿上。”
说着，他又跑出门，不多时后回到客房中往蒙濛怀中塞了什么。
慧远，“这是师弟留下的僧袍，女施主若是不嫌弃便先将就着穿。”
僧袍棉麻的质地有些刺手，蒙濛没有半句怨言，道过谢后站在原地不动。
慧远见状疑惑道，“女施主不清洗么？”
蒙濛抱着僧袍无辜的眨了眨眼，“我瞧不见......”
回到寺庙过于高兴，且缺少照顾人经验的慧远这才反应过来。
道过谦后他找到水盆，用帕子沾水拧干，这才递到蒙濛面前。
一整天没有洗脸，蒙濛仔细擦拭小脸，直到感觉到脸上的脏污全被擦去，方才觉得舒坦了不少。
笑着向小和尚道过谢，蒙濛将帕子交还给他，“多亏有小师傅你，否则我一人瞎眼在山中，恐怕早被山中精怪吃的骨头都不剩。”
慧远本就红的发烫的耳廓因为她的道谢变得越发滚烫。
“时候不早了，小僧扶着女施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