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
“我的航班是九点四十五起飞。”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文森接过手机,迟疑地问道:“聂先生,她会来吗?”
聂廷昀面色沉冷,抿紧了唇,那一道平直的线条里,罕见地隐藏了些许仓皇和无奈。
半晌,他低声开口:“我也不知道。”
二〇一五年夏天,聂廷昀离开了海市,离开前,他没见到崔时雨。
二〇一七年秋,聂廷昀携海外投资团队归来,正式接管集团风投部,成立均宁资本。
自此,短短一年间,均宁资本在聂廷昀的掌舵下,几乎布局了崭新的体育资本版图。天英近年涉足领域过多,尾大不掉,骆微城力排众议,拿出天英体育这个香饽饽,和聂廷昀达成并购协议。
当晚的庆功宴上,骆微城不经意地提起了庄芷薇。
“你们订婚这些年了也没什么消息,这是拖着呢?”
“订婚是媒体炒的。芷薇要做品牌,说借我大树好乘凉。我算什么大树,让她闹去吧。”
有一点儿亮片随风垂落眉尖,聂廷昀信手拂去,漫不经心。
骆微城笑了笑,转而问:“叔叔最近怎么样?”
“挺好,进了个棋社,成天研究棋谱,上个月还把前国手请到家里来喝茶。”
骆微城和他碰了碰杯,跟着说了一句:“挺好。”
他俩站在人影幢幢的幕布前,安静地看了彼此一眼。
骆微城知道他有话要问,可临到走了,他也没问出口。
各自准备上车离开时,骆微城忽然拦住他。
“你见到她了吗?”她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聂廷昀摇头,他只在娱乐新闻里见到过她,顿了一下,聂廷昀低声问?:“她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或许也不是不好,只是和他想象里成为一方柔道名将的崔时雨不太一样。
不,是很不一样。
她似乎不怎么参加正经的职业赛,只是参加一些颇具娱乐性质的企业冠名赛,但也打得十足认真,好像那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了。但其余时间,她做的事和一个艺人没多大区别。
某次“动愈”选新一届线下推广大使,竟然也有崔时雨的提案,聂廷昀直接否决了。
他开始困惑,这些年她到底在干些什么?小丫头割舍掉他,信誓旦旦说的梦想,就这么打了水漂?
没人能回答他。
回国之初,他实在忙得脚不沾地,只得将心内余烬尘封着,只怕一个不小心拿出来见了风,星火即刻燎原。
直到某天,文森将一通陌生的电话转到他办公室,并称是康敏来电。
他对此很是莫名其妙,问:“哪个康敏?”
文森答:“天英娱乐事业部总裁,以前是主管kol部的。”
聂廷昀一头雾水:“所以呢?”
文森见老板实在不知道这个人,只好摊开了解释:“她是崔时雨的经纪人,想向您请示一下崔时雨的合约。”
聂廷昀便沉默了。
文森在电话这头咽了口口水,抻着脖子想透过磨砂玻璃看看办公室里老板的表情。
但很快聂廷昀就给了回答,非常冷静,好像处理再平常不过的一件琐事。
“你让她直接来见我。”聂廷昀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钟,补充道,“六点前我都在。”
康敏也是怀着疑惑来见聂廷昀的。
几个月前,崔时雨旧伤犯了,却还是坚持要打下一赛季比赛。可对康敏来说,以比赛成绩博人眼球的时机已经过去,现在重要的是赚钱。
虽然崔时雨也有过所向披靡、风头无两的时候,但由于伤势叠加,她已经不适合再进行运动,倒不如趁着这口青春饭还在,彻底转型做个艺人。
无奈崔时雨和她意见相左,康敏只好拿出合约来压人。崔时雨倒是让了步,但态度比较消极。
在这是否续约的关卡上,康敏也有点儿拿不准到底要不要留她。
留吧,她若不肯转型,是得不偿失。不留吧,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她又于心不忍。崔时雨去别的公司说不准要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没人护着她。
康敏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骆微城,谁料骆微城却打太极:“问我做什么?崔时雨不是早就转到天英体育底下了吗?现在天英体育不归我管,你去问新老板。”
康敏压根不认识那位“聂先生”,她只听闻过这段时间他在资本界掀起的风浪,知道聂先生是个狠角色,怎么敢拿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招惹大老板?
康敏想敷衍过去,谁料骆微城非常严肃地重复了一次:“我说了,你去问聂廷昀。”
这会儿,康敏才觉出哪里不太对。她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下午六点整,康敏走进聂廷昀的办公室。
“你好,我是康敏。”
办公桌背后的人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朝她望过来,示意她坐。
他不过稍稍扬起下巴,康敏三十好几的人,也好多年没见过这么正的帅哥了。
她自问跟随骆微城多年,又混迹娱乐圈,也算是见识过倾城之色,却没一个敢对她这样,漫不经心地扬一扬下巴,连话都懒得说,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直想单膝下跪。
她坐下来,竭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正常一点儿。
“聂……先生。”
她想起文森提醒过他,聂先生不喜欢别人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