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而，他伸出手来，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中把温小染的袖子捋高。
“做什么？”温小染吓了一跳，忙缩手。他没放开，低头去观察她手上的伤情。昨晚被那么一拖，摔倒时手臂也都擦伤了的。
门外，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光明正大地调情啊。
玻璃心，又碎了一地。
温小染窘得要死，开始讨厌玻璃。透明的空间让她毫无隐私，就这么赤果果地将她和帝煜的一举一动展露在人前。
知道抽不出手，她只能硬着头皮由着他检查。他随即又低头，在她的膝盖上翻了起来。
“还是不要了……好多人。”她窘得一张脸早就红透，火辣辣地烧。可以想象，他这一举动之后，自己在公司里肯定名声大嗓。
当然，即使不如此，她也早就贴上了帝煜的标签。
“又不是接吻，害什么羞！”对方压着她的腿，霸道地制止她的后退，说出的话来能呛死人。温小染果真被呛住，虚弱地咳着。不知几时，帝煜半跪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格外专注。
这姿势，从外看，像求婚。
看到伤口已经结了痂，帝煜这才略略满意，放下了她的裤腿，“既然闲得无聊，上去给我做饭吃！”
又是吃！
吃不死么？
温小染并不是有多反感给他做饭吃，但当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作用仅限于做饭时，便涌起了无尽的挫败感。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惯对他言听计从的她突然就变得尖锐起来，“让我做饭，就不怕消化不良？”
帝煜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温小染缩了缩脖子，最后索性拉长，梗直在他面前。这样子，分明就是在赌气，无意间噘着的唇透尽了小女儿姿态。帝煜莫名喜欢这个样子的她，出人意料地没有像往日那样霸道，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抬步走向门口。
这就走了？
温小染将指压在他拍过的地方，睁着一双大眼，不敢相信他能这么快妥协。
直到帝煜消失不见，员工们才一股脑冲进来，在回归原位的时候，不约而同朝她射来目光。之后，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连同江翘。
满心里想着帝煜离去的原因，她的注意力很不集中，大半天也没有搞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叹一口气，拾起杯子打算给自己泡杯咖啡提神。
微微推开门，里头有几个人，八卦之声马上传了出来。
“我们都以为用不了几天她就会被甩呢，眼下看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啊。”
“哇，灰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羡慕死了。”
“你们没看到吧，帝总竟然跪在她面前呢，跪啊。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儿肯给我下跪，让我做牛做马都成。”
“得了吧，就算你有这个远大的理想，人家也不能为你下跪啊。”
“唉唉唉……”
叹息声和羡慕声齐齐传来，原来她和帝煜的事，被大家传成了这样。
“哟，温设计师。”
背后来了了，这么一叫，惊动了室内的人。
温小染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并不认得背后的那个人。“打水的吧，我帮您打，小心烫着了。”那人却像跟她很熟似地，主动接过杯子，给她泡了一杯咖啡。
“这可是我家亲戚去国外旅游时，我专门让她带的，特别贵但特别好喝，很醇香。”那人道，声音里全是讨好，让她知道自己在那人眼里有多么地重要。
被人忽略惯了，很不习惯这种被对待的方式，她僵着脸笑了笑，接过杯子，道了声谢谢。
屋内被震动的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反应迅速一点，帮她泡咖啡。等到温小染出门，便又将头凑在一起，检讨有没有说贬损温小染的话。
为她倒咖啡的人跟过来，亦步亦趋，“温姐，我是人事部的小可，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打内线154，我会第一时间为您服务。”
小可的热情让她无奈，不得不拍拍对方的肩，“不用了，谢谢你。”她有手有脚的，怎么可能让别人为自己跑腿。
对于她的拒绝，小可那张明丽的脸迅速阴了下去，最后化成了惨淡。她离开的时候，双肩都是耷拉着的。
身上的伤还有些疼痛，弄得她很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大家渐渐明朗起来的态度，仿佛已经认定她和帝煜的关系非常。坦白说，她也好像沉沦在这层关系里，可偏偏，太过清醒，永远都不会忘记帝煜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下班时，她压了压发痛的腿，往外走。
才到楼下，电话就来了：“在哪儿？”
是帝煜。
她老实交待。
“站着！”
对方只给了这么两个字。
“我得去赶公交车。”
那头，回应的是一片忙音，帝煜，向来没有耐心。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迈向公交车。
下班时间人很多，她混在人群中。
远处，一对眸子落向这边，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纤细孤独，却让人舍不得移眼，这是欧阳逸最直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