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天的黄昏,芬芳的青草香飞过我的长发,却挑不动我的心弦。
挽着柳杨走到宿舍楼下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生四处张望着,好像是在找人,也好像在等人。
那男生一见到我就目不转睛盯着我的脸,像是要把我吞下去。
我早已习惯这种注视,若无其事从他身边走过,根本没有留意他的样貌,只模糊觉得他很邋遢,头发至少半个月没洗,粘乎乎贴在脸上,衣服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污渍。
我一向最讨厌肮脏的东西。
“姚冰舞!”和幻觉中不断出现的声音一模一样,我定在原地。
他冲过来扯住我的衣袖:“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陈凌!”
“陈凌……”我忘情地撩开他额头的发,仔细地看清他的脸。
“你有男朋友吗?”
我含着眼泪用力摇摇头。“没有!”
他笑了,即使他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像个脸谱,但他笑起来真的非常迷人。
他说:“两个人能重逢真的好难……”
我说:“再也不要放开手,好吗?”
他依旧和从前一样,不顾众人的目光,紧紧把我搂在怀中说着:“不放,永远都不放!我爱你!”
潮湿,污秽的小旅店里,床单上还渍着大片的污秽和褶皱。
我皱了皱眉,还是忍了。
坐在床边,我从包里拿出路上买的药膏,一点点给他涂着,从脸上涂到下颚,从肩涂到腰间……
下面似乎还有伤痕,我正想着是不是该继续,陈凌猛然转身抱紧我,颤动地喉咙里叫出我的名字。
“冰舞……”
他的渴望像是魔咒,点燃我压抑着的感情。
我忘情地环着他的肩,闭上眼……
他火热而柔软的唇贴在我的唇上,酥麻的电流急速传遍全身,当他的舌舔过我的唇,顺着我微启的双唇探入时,我完全失去知觉地瘫倒下去,躺在窄小的床上,无助的手臂环住他的肩,热浪不停地在身体中起伏,冲刷着我的理智……
久别重逢的缠绵最是蚀骨,我们吻了多久我都记不得,只记得那充满渴望和激情的唇舌纠缠,像是黑色玫瑰妖艳的颤动着花瓣。
那时候,他放在我腿上和腰间的双手如果再向上移一些,或者顺着我刚过膝的裙子伸进去,我想我是不会拒绝的。
可他没有,虽然他手心里的汗水已经弄湿了我的裙子,但他的手由始至终都乖巧地放在一个地方。
依依不舍地结束了拥吻,我倚在他怀中问:“你怎么会来找我?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来……只为了你那一句:我想你。”
“陈凌……”
我的呼唤又消失在他口中……
简陋的小旅店里我们用心跳诉说着真切的爱恋,五年了,我们已经长大,但依旧是青涩的少男少女,爱得抵死缠绵。
在我还能抓住最后残留的一点理智时,我推开他,摸着他赤裸的背上块块伤痕问:“谁把你被打成这样?为什么?”
他咬咬牙低头不语,看来这么多年他的个性还是一样,笑容会毫不吝惜地送给别人,伤痛只会独自品尝。
看来童年的心理阴影,是我们永生难以磨灭的。
“我听说你被领养了,是领养你的人吗?”
他的手握紧床单,点了点头。
我曾经听说过被领养的小孩子容易遭到家庭暴力,想不到是真的。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去了,再也不回去……冰舞,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我笑着依偎在他怀中,这是我很久的梦了。
我终于在这个孤寂的世界找到一个属于我的港湾。
终于有一个人可以陪伴我,不离不弃。
第二天,我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因为他身无分文,我把辛苦积攒了几年的钱都拿出来给他买日常的用品,衣服和食物。
他很坦然的接受,没像有些男人那样斤斤计较,没说那些不该花女人钱之类的废话。
一个月的生活让我几乎每日都活在蜜糖里,谁说爱情如咖啡,苦中有香?
爱情于我,就是一杯甜牛奶,有浓香,有甘甜……
我们每天在不足二十平的房子里谈天说地,每天有聊不完的话题,我没问他这些年怎么过,从他的伤痕看来,他一定不想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想说自然会说出来,不想说,我又何比为难他。
陈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细心,体贴,温柔。
不论我想做什么,只要我说,他就一定会满足我。
他从来不会发脾气,不论我有多任性,他都会柔声细语地和我说话,好像大声说话都担心会吓坏我……
有女孩儿含沙射影地说过,他这么会哄女人,可能是经验丰富。我很坚决地告诉她:“只要他爱我,什么都不重要。”
和他在一起没有多久,我就被他宠坏了,任性得不可思议。
半夜睡不着,我根本不管几点都会给他打电话,听见他带着浓浓睡意问:“谁啊?”
我调皮地笑着说:“还能有谁?”
“冰舞?怎么了?”他言语间的睡意立刻消失,很紧张地问我。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哦,那我明天一早就去看你。”
“好……不过我现在就想看见你。”我本来就是想撒娇,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那你等我,我二十分钟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