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阮唯的公寓楼前停下，荣项城点了根烟，沉着脸目送阮唯走进去。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阮唯脱力地坐倒在地，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骨灰盒上的纹路，却始终没勇气打开。
好像不打开，她还可以骗自己，她的宝贝儿还健健康康地生活在另一个地方。
是她太没用，为什么不能早点找到，哪怕早一天……
悲痛加上体力不支，阮唯靠着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窗外已华灯初上，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黢黢的更显孤寂。
敲门声一阵又一阵，直到声音消失，阮唯仍坐着一动不动。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阮唯低头看了一眼，关机。
门外，荣项城发完信息收起手机，将保温盒放在门口，大步离开。
唐乐川等在楼下，“阮氏那边事儿完了，阮建刚同意出让，不过如果没有嫂子这一闹，我们还真不知道阮建刚的妹夫在公司里以权谋私。”
“多大数目？”
唐乐川回：“具体还不清楚，剩下的事律师团会解决。”
荣项城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唐乐川看了眼楼上，一本正经问：“要不请个心理医生？”
“用不着。”
在他看来，人死不能复生，伤心一阵就过去了。他心疼归心疼，可谁知道这是给哪个野男人哭灵，他上赶着找心理医生开解，这不犯贱么。
唐乐川被噎了一下，实心实意想提醒他：一天两天就算了，要是阮唯伤心过度哭个十天半月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荣项城靠在车窗上点了根烟：“阮建刚怎么说？”
“借口家事推了。”唐乐川道，“那母女俩倒是想开口，被阮建刚拦住了。”
过了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儿，这人该不会是嫂子的前男友，阮建刚担心得罪你不敢承认？”
荣项城狠狠磨了磨牙。
荣项城虽然生气，但还是心疼占了上风，考虑到她伤心难过，送餐上去也只是发个消息提醒。他在楼下守了两天，等到第三天一早，荣项城打开饭盒见里面还是没被动过，隐忍不发的怒火和焦躁直冲大脑。
打电话才知道关机，急了。
荣项城气的火冒三丈，砰砰地敲门。
“阮唯！开门！”
半天没听到动静，又担心她在里面出什么意外。
荣项城刚破门而入，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阮唯在沙发前窝着，蓬头垢面，脸色如蜡，周围都是空啤酒瓶子，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更显得她萎靡不振。
一簇怒火在荣项城的虎目里灼烧，他踹翻挡路的杂物，拖起她的脸打量：“就为了这么个东西，你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阮唯死气沉沉的眼珠向上挪动，看到他同样胡子拉碴的脸，又垂下眸子。
“请你出去。”
荣项城抱起她往洗手间走。
热毛巾扑到脸上，阮唯挣扎不从，争执间碰开了淋浴的水龙头，冷水哗哗地将纠缠的两人浇了个通透。
阮唯被冷水打的一激灵，脚一滑从荣项城手中挣了出去。
知道荣项城是好心，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振作。
父母不在了，儿子也没了，舅舅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剩她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荣项城闻言面色一沉，脱下滴水的外套，二话不说越过他走到客厅。
见他拿起骨灰盒，阮唯大惊：“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清醒。”
荣项城拉开窗子就把骨灰盒扔了出去。
“荣项城——！”
阮唯彻底清醒，猛地扑过去，半途被沙发带倒，摔到荣项城脚边，荣项城抓起她提到窗户边上，狠戾道：“不是不想活么，跟着它跳下去。”
阮唯扒着窗子就要往外跳。
荣项城恨得眼里喷火，一把将她摔了回来。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牵挂到这个地步。
他沉稳地踱步到阮唯面前，表情前所未有地决绝。
“你跟着下去，谁给他收尸。”
“滚！”阮唯恨意滔天，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别再让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