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坐在床沿,执起衣袖为她抹去嘴角的血渍。血渍已经干涸在她的脸上,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生怕自己毛手毛脚会弄疼了她。当他对自己的清理满意了之后,默默地盯着她,傻傻地笑。
呆在那儿,看着眼前的情人一点点离散的生气,良久良久后,他终于痛哭了起来。
心肺好像被撕开揉碎再参杂在了一起,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在疼。原来痛不欲生是这样一种感受。
忽然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慢吞吞地说道:“死都死了,你还哭什么?”
项寻猛地转过身来,却还没来得及多做反应,便觉胸口一震,竟然就这样简单地被人锁住了穴道。而这个眼前之人,就是那登鸾老叟——裘四叔。
不管来人是谁,他终于找到一个人来附和他的话。项寻嘶声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吧?云舒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会死?”
登鸾老叟的脸渐渐冰冷了下来,他垂着眼皮,显然他很讨厌看到这种哭丧的情景。他的面上一片的不屑和漠然,冷声道:“你若认为这些都不是真的,此刻又为什么要哭?”
项寻忽然一滞,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掉进了这样一个死循环里,忙是大声喝道:“这都是为什么?”
登鸾老叟瞧了瞧此刻声嘶力竭的项寻,他竟觉得从未有过的气愤。明明睿智的项寻,为什么还要在事实面前选择自我欺骗呢?他感到失望,冷声道:“为什么?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单单是云舒,每一个人的死都是因为你!”
项寻嘶声道:“因为我?你放屁!”
登鸾老叟被这样一句反驳惹得失声而笑,便也不再言语。他走到了一旁,冲着躲在角落里的赤貂轻轻地吹了个口哨。那赤貂像是收到了指引,从刚才软软糯糯的小宠物一下子闪电般凌厉地一跃起,便跳到了云舒的床上。它在云舒的身上来回绕了两圈,又闪身跳了两下,认准了她的咽喉,便发了狠劲地咬了下去。
“不要!”项寻看在眼中,满腔的仇恨集聚在他身体的每一个毛细孔中,迫使他想要马上出手撕碎这赤貂。然而周身的穴道皆是被锁,真真是动不了分毫。他唯一能做的事情竟然是眼睁睁地看着赤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口口地吮吸着云舒的血液。
他冲着身旁的登鸾老叟轻声哀求道:“求求你了,快制止它。”
登鸾老叟脸上竟露出了好似欣慰一样的笑容,长叹了一声,道:“从小到大,这是你第一次求我。虽然我应该为此而欣喜,但是你确是因为一个女人。这又让我觉得不那么欢喜了。”
项寻满脑子都是赤貂,完全没有思绪去做任何的思考。他有气无力的缓缓地恳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求求你快制止它。”
“这是你第一次开口求我,按理来说我应该允诺你才是。然而赤貂现在的行为确是我计划了数十年的收官之举,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我又不能答应你了。若不然你换一件事情来求我吧……不过你可以放心,赤貂的速度很快,很快它就可以吸干云舒的血,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过程,你闭上眼睛便是。”登鸾老叟显然有些兴奋,他的声音无比的雀跃。好像一个三岁的孩童一样,正是和项寻的悲伤有了鲜明的对比。
项寻咬着牙,眼睛瞪得铮圆,吼道:“你是有病么?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登鸾老叟狂笑道:“你是我千挑万选的传人,却被那群不知死活的杂碎整出了毛病,我要他们用命来给你治病,有什么毛病吗?好孩子,马上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强大。毫无缺点,毫无破绽的强大。”
项寻但觉头痛欲裂,厉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登鸾老叟负手于背后,长身挺胸地站在项寻旁边,好像学堂里迂腐的师父。但他的笑容又很是慈爱,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却在年少练功之时被云舒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给暗算了,落下了头疾的毛病,稍微流点血就会长睡不醒。我登鸾老叟的传人,怎么可以有这么致命的弱点?所以我必须要治好你。”
项寻一脸的茫然,听到自己耳朵里的只有“不可思议”四个字,他根本听不懂眼前的老头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也确实知道自己缺失了很多记忆,在自己记忆深处只有一个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少女,她的脸一直模糊不清,直到自己在落凰谷见到云舒的一刻,便一眼认出了这个每每在梦中冲自己酣笑的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记忆深处的女子是云舒还是云袖,或者是谁都好,他只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记忆。
项寻缓缓抬头,轻笑道:“我确实有头疾,原因我不清楚。就算真如你所说的,是她弄伤了我,你却为什么要了这么多人的命?如果我没猜错,所有人的死其实是你筹划的吧!”
登鸾老叟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项寻的脑子在最悲伤的时候也没有停止转动,这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不错,但是这份死亡却也是他们应该做的。你练功需要绝对的安静,我为你找了落凰谷这么个清幽之所,却不想被一个黄毛丫头平白无故地踩落了一块石头,好巧不巧地偏偏砸中了你。我为你日夜输功养气,却仍旧落下了头部不能流血的怪毛病。我的传人是万中无一的,是独一无二的,不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