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怀期待地回头瞄了一眼,顿时大失所望。他正站在门旁边的衣柜前面,像一盏人形的落地台灯,更奇怪的是这“台灯”的光线似乎正投射在她的背上,在她回头的刹那,又受惊似的移开。
尴尬这东西也会传染的,他无所适从的样子让司徒玦也觉得这场面有些难以适应。她又转头翻出了几个本子,磨蹭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满脸堆笑地问:“你要去洗澡吗?”
“什么?”姚起云在这个突兀的问题下愣了一愣,似乎对她的问话感到无比困惑。
司徒玦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出口怪怪的,赶紧添了一句:“我是说,你坐了一天车,洗个澡会感觉好一些。”
“不用……我是说我会洗的,我待会儿就去洗。”姚起云结结巴巴地说。
“你现在就去洗吧,不要管我,我还要收拾一会儿。”
“不要紧,你收拾吧,我不急。”
“反正你也没事干,现在去洗澡不好吗?”
“没事,没事……我等你收拾好了再洗。”
想来也是,作为一个正常人,当有陌生人在房间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洗澡这件事。司徒玦心里也明白,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她的光明之路,他只能现在去洗,必须现在去洗!
于是她笑道:“你怕什么,我不会偷看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怕你看我……不是……我不是说你看我……”姚起云越辩解越觉得说不清,他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热烈地讨论关于洗澡的问题。
换作以往,司徒玦肯定笑得不行了,可她现在只想一手把这个家伙塞到浴室里去。
她的目光如此地充满了渴盼,仿佛在说:“洗吧,洗吧,去洗吧……”
在这样的情境下,姚起云觉得自己再不洗澡的话,就像一个有隐疾不能见水的人似的。他犹豫地走近书桌,司徒玦当即意识到——他已经动摇了,打算从行李里拿换洗的衣服,于是赶紧从桌边让位。
就在姚起云憋红了脸在旅行袋里翻找的时候,薛少萍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司徒玦,你在楼下干吗?”
司徒玦充满喜悦的心顿时一凉,赶紧答道:“我下来拿几本书。”
“拿到了吗?你别打扰起云了。上来,妈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洒着月光的郊外,充满露水气息的草丛,玩伴的笑声,生猛威风的蟋蟀……司徒玦的心都要碎了,眼睁睁看着希望碎成泡影。她算是明白了一个严酷的现实,今天晚上,她是出不去了。
她不情不愿地往房门外走,却听到姚起云那特有的、带着点乡音的普通话。
“你的东西没拿!”
司徒玦这才记起自己是为了“拿书”而来的,怏怏地回来把几本书抱在怀里,经过姚起云身边的时候,还是不肯死心的她忽然灵光一现。
“姚起云,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他被她的热切吓了一跳,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帮她什么忙。
“我住惯了这个房间,真的是不想换到二楼,你能跟我换房间吗?反正你刚来,家里的哪个房间对你来说都差不多。”今天晚上溜出去的愿望虽然泡汤了,但能搬回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
“可是……”
姚起云的迟疑给了司徒玦更大的希望,她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我跟我爸妈说过了,可是没用,他们觉得这个房间更大一些,我爸恨不得把什么好的都给你。你去跟他说,就说你想住到二楼,他肯定不会反对的。你愿意吗?”
姚起云沉默了。
“求你了,行不行你说句话啊!”司徒玦趁热打铁,加上情急,轻轻地推着姚起云的胳膊,“行不行啊?”
姚起云窘了,把手往身后一缩,“你这么喜欢这个房间?”
“当然!”司徒玦赶紧点头,继而试探着问,“你答应了?”
他倒是没有吭声,只是带着点羞涩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司徒玦心花怒放,就连回答妈妈在楼上的催促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来了,马上就来。”
她跑到门外,才想起忘记了一件事,便又探进一个头,嫣然一笑,“谢谢你,你太好了。”
现在看来,这个姚起云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就连长相都变得顺眼了许多,爸爸那么夸奖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再想到他的身世那么可怜,初来乍到,寄人篱下,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司徒玦的心里油然生起了几分怜悯。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如搞好关系,对大家都好。
想到这里,她又郑重其事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叫司徒玦,跟我爸一样的‘司徒’,玉缺了一块那个‘玦’。”
“我知道。”姚起云低声说。
司徒玦笑了,“我爸介绍的不算。”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来不及说,司徒玦已经从外面替他把门带上了。
司徒玦心情大好地上了楼,妈妈已经在她“临时”的房间里等她,见她上来,便拉着她在床上说了一会儿母女悄悄话。无外乎以后要跟姚起云友好共处,别耍脾气捉弄人家,惹爸爸不高兴;还有就是她一个女孩子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随随便便,尤其家里多了个男孩,更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司徒玦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态度好得很,像是什么规矩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