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坐的坐,站的站,一个个头低到胸前,不敢看跪着的两人,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连一向爱打闹的二皇子都噤若寒蝉。抒怡微垂着头,静静等着皇后责骂,她知道,自从她不安于家那天开始,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今天叫你们两来,没别的事,就是让你们给个准话,打算何时要孩子?夏府枝繁叶茂,子嗣众多,但林家却只有你一个独苗,即便为了延续林家的香火,也该早作打算。”面前的两人明明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但看在此时皇后的眼里,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架势,反而更加生气。伸手挥落桌上的茶盏,厉声呵斥,“抬起头来说话!”
抒怡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尽管极力隐忍,眼眶还是红了,使劲咬着嘴唇,将眼泪逼回去,抬头与皇后对视,“回娘娘,这种事因人而异,恕怡儿无法给您一个明确的期限,有可能最近几天就会有孕,也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怀上孩子。怡儿不想欺君。”
皇后似乎被抒怡一句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怀上孩子的话刺激到了,几乎是尖叫着喊,“既然你无法保证会给煜庭生孩子,那就找个能生的!”
抒怡猛地抬头,对上皇后半眯着的双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她的脸上,她竟看到了笑容,讽刺的笑容。抒怡心头巨震,这才是重点吧?于是,她也笑了,“但凭娘娘做主。”
“很好!”皇后似乎对抒怡这句话还算满意,浑身的戾气都散了些,“既然如此,那本宫今天就做主赐下两名侧室,你带回去好好安置。”
“是。”
“等一下。”几乎在抒怡应是的同时,林煜庭冲开被抒怡点了的穴道,出声阻止,“姑母,我们成亲才一年,还这么年轻,没有必要如此着急生孩子。况且,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说不定本身就是我的问题,不能一味只怪怡儿。另外,姑母,当初岳父许婚时,姑父和侄儿都答应过他绝不纳妾的,您难道要让姑父和侄儿做背信弃义的人?”
林煜庭也是豁出去了,皇上闻言一张脸瞬间黑了,但看在他跪在地上挺可怜的份上,皇上到底没有说什么。
皇后立刻转向皇帝求证,皇上似乎很无奈的点头。皇后的火气再次升起来,“他夏府子嗣繁多,没有延续香火之忧,怎么能如此自私?他难道不知道林府只能靠煜庭一个人吗?更何况,嫁进来的还是个病秧子!”
抒怡不禁苦笑,火都烧到祖父身上去了。她连病秧子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看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不赞成这场婚事的吧?只是,她作为皇后,又是林煜庭的姑母,林家唯一的长辈,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反对?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面对公婆,可以随心所欲一生,到底是想的太简单了。也不怪别人,是她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摆正心态,做着随时抽身离开的打算。如今,既然已让长辈厌弃,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将来因为她影响皇家与夏府的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娘娘勿怪,是祖父着相了,夏府祖训,男子不得纳妾,就想当然以为世间男子都可以不纳妾。怡儿自知婚后一直无孕,已犯七出之一。既然皇上曾金口玉言不许夫君纳妾,怡儿也不敢让大家为难,甘愿自请下堂。”这个决定明明是从成亲那天开始就时刻准备的,然而说出来后依然让她无法接受。林煜庭,他终究道高一丈,不知不觉,已深深扎根在她心底。
“怡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林煜庭不管众人是何反应,他反正快气疯了,“你把我当什么了?随时可丢弃的小猫小狗?受了委屈就要弃我而去?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想过我的感受吗?”
抒怡本来就觉得委屈,这下被林煜庭一声声的质问,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皇后是长辈,她骂她可以忍,但是,林煜庭,他凭什么冲他吼?不是她姑母让他纳妾吗?不是他不想背信弃义吗?她这么做,岂不是全了他们两个人的意?
“我们当时本来就有约定,如今我也只是按照约定离开而已。”抒怡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处理这些家宅里的弯弯绕绕。她又是哪种受不得委屈的性子,皇后一顿夹枪带棒的训斥,她没有当场佛袖而去已是极力忍耐。刚才又从皇后的话中得知,自己从来没有让她满意过,想到这一年来她对自己笑语嫣嫣,抒怡只觉得浑身发寒,明明是极不喜欢的人却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若是哪次一个没忍住,给她下个毒使个绊子,她岂不是就没命了?她是真的将她当做亲近的长辈的,一丝防备都没有。
今天一次敲打就是赐小妾,那么下一次呢,是直接给侧室让位?还是索性一杯毒酒解决?能从宫里斗争中脱颖而出依然稳坐后位的人,抒怡确信,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能接招。
自请离去,是躲避皇后的手段,更是以退为进。定国公夫人的位置她不要了,皇后也就无话可说了,再多的招数都将无法继续施展。同时,也在林煜庭面前,表明一个态度,要么向皇后妥协,要么解决皇后这个威胁。
林煜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约定的前提是我不爱你,我爱你,约定自然无效!从现在起,你给我闭嘴!”没良心的臭丫头,枉他昨天还在沾沾自喜,已赢得芳心,她却说翻脸就翻脸,想走就走,问过他了吗?他同意了吗?这笔账等回去了再慢慢算!尽管明白今天的事怨不得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