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小沫放下碗筷，声音平静的命令女佣：“带小少爷去洗澡睡觉。”
“麻麻……你看爸爸……”
她温柔对他一笑：“嗯，我知道，你先上楼，麻麻一会儿去陪你。”
打发他离开后，她的视线这才扫向凉暮生，笑的温柔：“回来了？吃过晚饭没？要一起吃一点么？”
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源源不断从他脸上滚落的水珠，以及那眸底深埋的冰冷痕迹。
其实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像极了周敏，薄薄的丹凤眼，敛着这世间最极端的冷酷。
长达五分钟的僵持。
向来洁癖的男人，居然就真的忍受着一身的湿漉漉，在主位坐了下来。
一屋子的女佣战战兢兢，连走路都安静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默默退了出去。
倾小沫亲自帮他盛了一碗汤：“喝点汤吧，暖暖身子。”
递给他的时候，又给了他一个十分温柔的笑。
凉暮生唇色苍白，眸色却黑的近乎要沁出墨色来，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如果觉得委屈，报复到我身上来，母债子还，你要做什么我都认。”
他的声音低哑到仿佛刚刚喝过人的血液，带出浓郁的血腥味道。
母债子还。
好一个母债子还。
倾小沫咬着筷子，眼睛黑白分明：“总统先生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啊，那我就成全一下你！只要你把凉莫给我，那么我愿意收手，新仇旧恨一笔勾销，从今以后，男婚女嫁，我们再不干涉彼此，怎么样？”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彼此都为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付出太多代价。
如果不是凉莫，她一定不会退让到这个地步！
相比起周敏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的这一点点报复才只是个开始，可如果能逼凉暮生将凉莫割舍给她，那么她的退让便值得了。
凉暮生眯眸，挑出重点：“你想跟我离婚？”
倾小沫温温柔柔的笑：“不离婚也行啊，只要总统先生能顶得住头上的绿帽子，我其实更无所谓的。”
雨，越下越大。
长达2米的餐桌前，一人一端，像是站在地球的两端，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烛光摇曳，男人起身靠近，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毫无预警的摩挲上她的脸。
“我不离婚，alisa，你、跟凉莫，谁都别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近乎床笫之间最温柔的呢喃，可又像最冰冷的藤蔓一般缠绕在她身上，一分一毫的挣扎都会带起更知名的束缚。
倾小沫看着他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平静而决绝。
红唇缓缓勾出一点弧度，她将贴在脸上的那只冰凉的手捉住，五指一点点收拢：“你死了多没意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人生最求的最高境界啊，你说对不对？”
…………
雨声淅淅沥沥。
越来越热。
想要动一动，腰间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束缚着动弹不得。
她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抬手摸了摸身边男人的额头。
烫。
其实入睡前就感觉到他在发烧了，呼吸很重很沉，只是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