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愈急,乌云闭月,隐隐有雷声破云而来,江别枝往屋内缩了缩,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山中风气偏凉,江别枝的外衣脱去给周子恒包扎了,冷风时不时窜进屋中,江别枝抱紧了身体。
“你要不要过来靠着我?”
阿箬见她嘴唇泛青,不由得问她。
江别枝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磨蹭着挪动身体慢慢靠近她,江别枝比阿箬高,蹲着身体也比她高了半个脑袋,目光垂下便看见了阿箬的头顶,一头青丝竟有不少泛白了,江别枝喉间一哽。
“阿箬,你刚才对周子恒做了什么?”
阿箬看了她一眼,挪了一下身子将从门前窜入的冷风尽数挡了去,外面响起啪嗒啪嗒的雨声。
“我的命蛊去了他的体内。”
江别枝不解,“你怎么还给他种蛊?”
阿箬苦笑,“命蛊可以将他的伤势转移到蛊虫身上,这里没有医师,他的伤不医治只怕是撑不到明日的,命蛊对宿主是无害的,我不会害他。”
江别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命蛊是在你身体里,你又转移到周子恒体内对你不会有害吧。”
阿箬侧首望向门外,“不会。”
江别枝并不知道命蛊的珍贵,命蛊可以转移宿主的致命伤势,种了命蛊便相当于有了两条命,炼制起来极为麻烦,在南疆也只有极少数的蛊师才能炼制。
她自小就是调皮捣蛋的性子,姐姐不放心她,在圣师面前求了好久才为她求来这只命蛊,如今她却将这命蛊转入了周子恒体内。
“阿箬,你现在将另一只桃花蛊种入周子恒体内还来的及吗?周子恒替你挡剑,想来心中对你也有情意,你把另一只蛊虫种入他的体内你就不会受到反噬了啊。”
江别枝神色认真,看她神情是的确担心她才下定决心问的,阿箬心中感动眼中却泛起泪光。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阿箬一声苦笑,她并没有告诉江别枝,每个人一生中只能种一只命蛊,种入体内的命蛊便是宿主身体的一部分,每只命蛊也只会有一个宿主,她强行斩断与命蛊的联系将它又种入周子恒体内,命蛊也带走了她一半的生息,如今她也只是苟延残喘。
今日不是月圆之夜,即使她将桃花蛊种入周子恒体内也只会加快她死亡的速度,更何况就算她侥幸还能在活上一段时日,她与周子恒也不会有可能的。
那个横插在他们之间的女子,美好而善良,她看的出她对周子恒的心意,同是身为女子阿箬自问她做不到她那样。
她不想拂了江别枝的好意慢慢说道,“今日不是月圆夜,不能种桃花蛊。”
江别枝一急,“那你就只能等死了吗?”
阿箬笑着看她,“是我死,你急什么。”
江别枝气结,又听阿箬说道。
“锦州城这么多人中蛊,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江别枝一顿,“可、可那些都不是你有意为之的。”
茅草积水,阿箬他们坐的地方屋顶的茅草很少,只这一会便有积水滴入房中,阿箬挽了江别枝的手,两人往旁边挪了挪。
雨声越来越大,也不知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阿箬解下外衣,撑开来将江别枝也拢在其中,开口说道。
“就算不是有意,那也是我做的。”
江别枝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姑娘,谢谢你。”
阿箬抬起头冲江别枝微微一笑,灰白的双眸认真的看着她,江别枝心中兀的一痛,抬起双手环住了阿箬。
阿箬身子一僵倒没有推开她,翻滚的情绪压得她双眼发涩,她将头靠在江别枝身上无声流泪。
她是由衷的感谢江别枝。
她在自己体内种下桃花蛊却没有将另一只种入周子恒体内,每日受桃花蛊噬心之痛,神智也受到波及,变得喜怒无常冷血无情。
阿箬开始疯狂的养蛊制蛊,没日没夜的待在屋中,大岚不比南疆,锦州城气候更是干燥,养蛊却需要潮湿阴暗的环境,在锦州很难将蛊虫养大。
她在南疆密阁中看过不少南疆制蛊禁术,其中一种便是以血饲蛊,这样养出来的蛊虫并不在意环境,它依靠的养蛊人的血液存活。
这样的养蛊之术对养蛊人的损伤非常之大,血液是人的生存之本,血液流失过多会伤害到人的生息,十分折损阳寿,也因此在南疆被列为禁术。
阿箬没有在意那些告诫,她离开南疆之时身上带的成蛊不多,她的蛊虫全是靠她的血液养成,这些蛊虫不似其他蛊虫那样浑身黝黑,它们大都通体晶莹,也因为是阿箬的血液养成,这些蛊虫进入水中便如血液般飘散,一汪井水便变成了蛊水。
阿箬用血饲养了一批又一批蛊虫,黑瞳渐渐转变成灰白之色,眉间开出一朵妖冶的血色花朵,失血过多加之长久待在屋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神智也被更多的侵蚀。
一时想要杀人,那种嗜血的滋味让她着迷,一时又自责不已,痛恨自己双手染血。
她会用蛊虫去教训那些为恶的歹人,也会伤害到无辜的平民,她会在深夜潜入一处冷眼看着中蛊之人痛苦的死去,也会在无人的破庙痛哭。
这些眠于胸间的彷徨痛苦,她以为不会有人愿意听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
那日她强行将江别枝带入那户人家,一回破庙江别枝便对她避如蛇蝎,她看着自己的手无助的哭泣,江别枝离她越来越远,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