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小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那是去年姜豆豆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姜老太太睡得早，为了省电客厅里没有留灯，一次姜豆豆摸黑回来，不小心摔了一跤，从那以后家里就为她留了这盏灯，就算她住在杜萍那里不回来，姜老太太也不会关灯，还说这点电不能省，只为了让姜豆豆心里踏实。
现在一进门就看到这灯光，姜豆豆心里暖暖的。
但是在灯光之下，门口不远处的五斗橱上居然有一大束怒放的玫瑰，大概几十支的样子，虽然灯光很暗，但是可以看出来是红色的玫瑰。
浮香暗动。
这绝不是奶奶会买的，姜豆豆换了鞋，轻轻走到奶奶的卧室门口，里面传来老人家平稳的呼吸声。
忽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每次晚归，姜豆豆都会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以免打扰老人家。
轻轻走到厨房，拉开露天小阳台的门，闪身进入阳台，关上门，姜豆豆这才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嘴角是一个开心的微笑。
“常洛，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又加班吗？”姜豆豆好奇的问，虽然在午夜，能接到男朋友的电话，她还是高兴的。
手机那边的常洛没有说话，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他的一声笑，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忽然重逢那种面对面的微笑，姜豆豆好像就站在他的身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喜欢吗？”常洛干净甚至带着一点空灵的声音响起。
“什么？”姜豆豆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常洛的时候。
那是大学新生报到，那天是个雨天，姜豆豆险些被人挤倒，是常洛扶住了她，他问她受伤没有，当时就是这种声音吸引了姜豆豆。
“玫瑰，好久没有送花给你了。”常洛这种声音在午夜里分外让人心疼，像个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的孩子般看着大人。
“喜欢。”姜豆豆忽然涌上一阵泪意，上次他送花给她，还是为了庆祝她第一天上班，不过常洛不懂鲜花，想买玫瑰却错买成了红色康乃馨。
“豆豆，我爱你。”清凉午夜里的表达，最暖人心。
“你这个坏小子，我也爱你。”姜豆豆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我最近很忙，等我手头这份计划书有了眉目，我们结婚可好？”常洛小心翼翼的问，好像生怕会遭到拒绝一样。
“好。”姜豆豆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出这一个字。
就这样预定了彼此的余生，没有什么惊喜和浪漫，但是姜豆豆觉得很踏实。
“下午的时候，你说你要加班，下班了吗？”常洛关切的问。
“嗯，刚到家。”姜豆豆没有用手擦眼泪，任由它幸福的风干。
“你身体不好，记得吃点夜宵，不要空肚子睡。”在大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常洛帮她打饭，但是这样殷切的挂怀已经大半年没有了。
“嗯。”姜豆豆还沉浸在刚才的幸福和喜悦中，“你还在加班吗？不要那么辛苦，工作是做不完的。”
“好，听你的，我今晚不忙了。”常洛像是个乖巧的孩子。
“常洛。”姜豆豆轻声唤他。
“嗯？”常洛独有的磁性声音如在耳畔。
“你不要那么辛苦，只要我们踏踏实实的工作，过最平淡的生活就好，我想你和我一起健康快乐的白头到老。”姜豆豆不止一次的劝说过常洛，年轻的时候虽然应该努力，但是如果付出了健康的代价，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只是常洛一直听不进去，他想做个成功的男人。
“好，以后，一切都听你的，老婆最大。”常洛的声音里透着满足和幸福。
“乖。”姜豆豆看了看深蓝的寂静夜空，“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乖乖的，早点睡，我不打扰你了，挂了。”常洛叮嘱。
是常洛先挂断的，姜豆豆听着手机里的茫音都觉得是天籁之音。
女人恋爱的时候智商是负数，姜豆豆尤甚，很多问题都是很久以后才明白的。
比如常洛明明知道她加班，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回家，但是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她是否喜欢，这明显是确切知道她已经到家，并且看到玫瑰花了。
姜豆豆收起手机，看着满天的星星，像是看着美好的未来。
同一片星空下，常洛清清瘦瘦的站在和平小区外的路灯下，深夜的灯光有些惨淡，映照的他白色衬衣和米色长裤都显得颓败。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就来了，一直站在这里，看着三三两两晚归的人，而最晚的是姜豆豆，坐着直升飞机回来。
当时常洛立刻躲进了一旁的一棵大树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姜豆豆瘦弱疲倦的身影走进小区。
她没有回头，但是直升飞机没有立刻升空，机舱的门敞开着，里面光亮如舞台，慕容御宛如临世的天神般，他深沉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姜豆豆的背影。
当姜豆豆走的不见踪影，直升飞机才升空而去，常洛只能仰望飞机在夜空中渐行渐远，他攥紧双拳，眸子里是不能确定的明明灭灭。
姜豆豆离开阳台，刚一进厨房，厨房的灯就亮了。
原来是姜老太太披了衣服起来，正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的睡意。
“奶奶，我吵醒你了？”姜豆豆很内疚。
“没有，每次你不在家，我晚上都睡不踏实，要起来好几次。”姜老太太边说边往厨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