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头也不回地跟随苓一走去客轩，业已无瑕四顾路上的风景。
入内后，苓一问她为何要打少主，还骂他混蛋。说实话，天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情绪。
在主内轩里，她把所有的一切像吐鸡蛋一样，逐一告知苓一。
苓一刚开始是沉默思考，后来就细细跟她分析起来。
人民币以金蛇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魔毒的影响。跟白兰所言类似，为压制体内的魔毒，他耗尽了所有神力，甚至丢失记忆。
神力是神族与生俱来的，乃是灵力的升级版。而龙族的最低形态便是蛇，准确来说是类于蛇，以灵兽的模样来行动、以灵气为粮，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节省灵力的消耗，促进神力的恢复。
而后，天九跟他结成血契，包括赐名，他便不仅仅通过自身吸收灵力来恢复，还可以通过天九的灵力来补给。于他而言，百利无一害。
再者，他们随后来到乐平幻境，死去的男子以及大量的铜钱，都表明了人民币曾大量攫取灵气，转化成灵力，故此快速恢复了神体。不仅自身吸纳，还通过天九来取灵气。
这也就是为何天九感觉到丹田像似过度运转一样发烫。
过度的摄入输出令天九的灵识产生负荷，自我关闭隔绝外界，休息调整。因此，她跟人民币的灵道被屏。
“您是在怪少主吗？”苓一的问句把天九从思考中拉回来。
怪他？好像是的……
因为苓一提到，人民币自己很清楚自己对讨债的执念。他算准救天九后会变成金蛇，因为吸过心头血而顺理成章成为她的本命灵兽，从而逐步恢复神力。
把所有的事逐一罗列整理一下，就可以知道这些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他早在救天九时就谋划好的。
苓一也指出，即使是现在失忆后的小孩版人民币，他也是有谋虑的。例如，人民币之前大量吸纳灵气，却把其集中在身体上的恢复，而不是记忆及心智上，都是因为考虑到当时的情况。要对付那个男子，恢复神体才是更有利的做法。
她的少主是位很会谋划的人，难听点就是算计别人……
苓一铺着床被，对天九一笑：“说他算计了您，确实如此。”
对，天九就是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算计了，所以才打了他，骂他一声混蛋！
“但是，”苓一走近她，“若包括修塾那次，少主已经救了您三次之多，再怎么算计您也不过分。”
话毕，不管天九如何做想，就低头作揖退出去，却在阖门之时听到天九喃喃道：“他救我也不过是为了讨债……”
继而，她便看见轩内烛灯灭了，也就不多说退了下去。
待苓一的脚步声渐远，躺在床上的天九才睁开眼睛，眼光光看着上方，思绪满脑子在乱飞。
她记得当时白兰就有说过，人民币是要向自己讨回什么，那如今看来，苓一所说的非虚。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债鬼，不，讨债神。
她总算明白了，当日看到的黄衫男子正是他。为了讨债，不惜以身吸*毒，救她于危难，然后就一直赖在自己身边方便随时讨债。
苓一刚才为了强调他的讨债属性，还举了个例子，说他上一笔债，一讨就讨了三百年。如果不是见到天九也有欠子，她还以为上笔债还没讨完。
天九就一个凡人，寿命再长也就一百岁左右，她岂不是要被讨一辈子？！
想想都惊心。
还以为自己是做他的主人、他的奶娘，其实人家压根就不把你当一回事。难怪总是一副大爷的得瑟样，在他眼里从来都看不起我，就因为我应该还他什么！
想要好好养他的自己真是自以为是。
她试图闭眼去睡，但翻滚几遍还是难以释怀。
欠他十年以上？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又想起总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堆堆铜钱。他大概就是要讨钱的。可看样子，他要讨的数目肯定不小。还有过了这么多年，他不会计利息吧……
一直折腾到深夜，她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并熟睡到天明。
天微亮时，她刚有醒意，就感到自己的心口很沉重，四周的空气有些闷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让我再睡一会儿，今天没有课……
她尝试翻个身，可是身体好像被什么固定着，转不了。她很不情愿微微睁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一堆类似于发菜的东西盖在自己的肉包子上。
什么东西啊？！
醒意加剧，她完全睁眼，动了动上*身，赫然看到那团发菜也在动。然后，发菜向后一甩，看见一对美得如宝石的红琥珀。
“啊——”
天九双手猛力推搡，那团发菜就是人民币的头发，那对红琥珀就是人民币的眼睛！
他在半夜偷进来，应该说光明正大走进来，毫不犹豫就睡胸窝，尤其是看准那条沟，因为他实在不忿，她无缘无故打了他一记，所以他要报复，就像上一次一样惹得她颤抖了、哭得不要不要的最好。
于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被天九推开后，竟然还单手托头，一脸坏笑地侧身瞧着她的反应。
没想到，天九即刻就坐起，啪地一声，甩他一记耳光。他托头的手也即刻软了，整个人趴在床上，不敢置信，自己又被打了，怔住好一会儿。
天九则瞪着狼狈的他，气得久久不能说话。如果他是蛇，她还能把他当动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