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段子陵放筷起身,过之垂手,说道:“多年不见了吧?”多玛绷着嘴唇,双目一眨,鼓弄着弯浓大眉,神态实为滑稽,诙谐地说:“是啊,多年不见,师兄定是想念着我,不然怎会以勘测之术来此呢?”
“勘测之术”历来被列为禁术,多玛第一句话便将了自己一军,段子陵镇定自若地说道:“师弟还肯叫我,说明你心中还有师门,不过你近年来的行径有辱于它,不知你怎么看?”
多玛瞥了一眼,径自大模大样地登上步梯,左右翻开云慕的臂膀,一屁股蹲在淼亭内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只因腿短,还得苦费一只手勾住,剔着牙说:“我是尊你,故叫你一声师兄,难道让我叫你段布衣、段鸡血、段墨斗儿?我多玛早在十年前就没了师承,何来有辱门派之说?”这个“斗”字从他口中说的极为圆滑,如吐豆一般,看上去虽有轻蔑之意,但这是实情,早在二十年前,段子陵刚入观内修道,派中弟子都以他只会使用鸡血和墨斗来降尸,资质平平,修学单一,故总称之为“墨斗”,即损意“魔豆”。
“你今日定要随我回大理走一趟了!”段子陵道。多玛舌头一卷,歪着脖说:“不去,回去被师父杀掉?我干么听你的?”段子陵道:“师父慈悲为怀,怎会杀你?”
“你放屁!”多玛腾起了身,双脚扎在石凳上,如金猴捞月那般灵巧,抄起杯酒饮着,又说:“那厮慈悲为怀?若不是当年我破了他的底儿,我怎会遭到那鸟厮的驱逐?”段子陵竖起指头喝止他,“师父他年老体迈,你不得对他无理。”多玛道:“魔豆,你到底是黑白不分明、还是心里知道,故意来找我的茬?那个大理破道观,人心道貌岸然,本都是出家之人,私下还另有儿女暗通,你说那里有何处值得你为其死死效忠?”段子陵道:“你之所以有今日的法术造诣是谁的栽培?做人不可忘本呐!”多玛道:“这我可承认,是那老头子的功劳。我也承认自己私下钩染风尘,败坏lún_lǐ,可谁叫我没选中个干净女子,却偏偏无意择中了那老头子的意中人,哼哼!夜夜春宵,双栖双飞,却被老头子发觉而捉奸在床,如此,就四处暗杀于我,就连十多年的师徒之情都不顾了,还不是为了保全他自己在大理的崇高的声望?师兄,你居然也成了老头的金牌杀手,实令我伤心呐!”
段子陵憋得脸色有些发紫,这件沉痛往事,观中弟子只有自己一人知晓,为了保全老师父,自己不得不封住他的嘴了,因为在这里,自己外加云天河在外,慕容紫英一旦将此事宣扬出去,大理太虚观的威名便从此扫地。袖口里将金钱剑调出了剑把,没想到却被多玛及时看了出来,这是段子陵惯用的降魔之招,就是等妖魔靠近自身,电光石火就可将其斩灭,多玛岂能吃他这套?斟满了一杯酒,笑道:“师兄千里迢迢来此幽海之城,作师弟的还没赐酒,有点无礼了。来,师弟敬您一杯!”
站在一侧的云天河还真以为是敬酒和好,上前一步道:“我替您端过去。”多玛已经闻出了云慕二人的功力不浅,“不必劳驾!”趁着云天河还没伸手,故将白玉杯弹指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