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屋 (1/2)

此时，天空中飘洒的雪停了下来，太阳竟然也从厚厚的云层中窜了出来。

在这冬日的阳光下，老狗在叫，老屋子在晃。

这是在外公死后第三天，终于从丢失最重要的东西般的失心疯中恢复过来的李小白，再次走到了这座屋子前。

怎么说呢，外公在生前算得上是个半吊子道士（道士的家乡话叫先生）。

恩，之所以是半吊子，大约是外公不仅在年轻的时候跟着茅山那群人学过一些牛鬼蛇神般见不得光的法术……

说是法术，但其实大概是类似于跑江湖的一些手段吧……

更是因为，到了中年，他老人家又在家里研读儒家经史子集，最后，老的时候，也曾跟碧云寺的老和尚聊得来佛经，能把《心经》、《金刚经》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儒释道全通，或者，只是都知道一些，却不是很精通。

否则，他生前自己算的，他能活到78岁，78有劫难，度过了能活到90岁，结果，为何却在77岁的冬天就与世长辞了呢？

推开房门，有些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老屋可得翻修一下了，如果要住人的话。

随手将他小时候住的屋子打理了一下，等到屋子稍稍显得干净些之后，李小白静静的坐在床边。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外公帮他算的所谓六两一的——“不做朝中金榜客，定为世上大财翁”的批命。

所以，大学四年，他一直沉浸在一个叫做lol的游戏里面，如今毕业了，两眼一抹黑，该干什么也不知道，随意找了两个工作做过一段时间，扣除那一千出头的房租后，还算是养得活自己……

只是，无论怎样，心底都还是会觉得惊慌。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

却依然是一事无成，早在几十年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应该当爹了吧？！

就算不说几十年前，就是如今，他那些大学同学，也各有各的好去处了……

摸出一支烟点燃，吞云吐雾的同时，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大城市的生活是很便利，但大城市的生活也同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外公也去世了，他当真就只是个孤儿了，举目望去，再没有亲人！

再者，在给外公置办葬礼之后，李小白卡里已经只剩下二十几块钱了，这不满百的几十块钱，如果不是去银行销卡的话，好像很难取出来，虽然能转到支付宝上用，可这小山村，商店都没一个，还特么妄想移动支付？！

就算去银行销卡，把钱取了出来，这么点钱，连去省城的车费都不够……

算了，不出去了，就呆家里吧！

不管怎么说，外公这十几亩土地和那几百亩山林，总该不能荒废了。

等到荒废之后，再被zf收回去？！

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真的是个废物，也总该要把这份家业守下去，虽然这份家业也大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再说，那十几亩土地，不管种什么，等收货了之后卖出去，一年总能转个几万块钱纯利润，等有钱了，又静极思动的话，倒是可以再出去打拼一下。

掐灭烧到烟屁股的香烟，将烟头扔进用柚子皮自制的烟灰缸，李小白起身，开始收拾屋子，先是把晃晃悠悠的木床给垫平稳了，再把他自己的被子床单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开始整理。

等到全部整理好之后，李小白直接倒头大睡。

梦里，李小白梦见外公没死，梦见他回家来，外公一个劲儿的给他吃好吃的……

梦到深处，一股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李小白惊醒了过来，直接一咕噜翻身而起。

也正是这个时候，院子里那只养了十七年的老狗，突兀的叫个不停。

然而老狗那声音，却不是有陌生人靠近时候的那种凶巴巴的样子，而是带着一丝哭音，仿佛小孩在哭，仿佛有着无尽哀伤。

农村里长大的人，多半都会对这种老狗夜哭之类的不正常事件带着些警惕，这无关迷信不迷信，而是真的被验证过许多次。

李小白起身，拉开灯系，老旧的钨丝灯亮起，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来，四周一片静谧，老狗那悲戚的声音，就更显得恐怖起来。

人力有时穷，如果真的是什么脏东西……

这么想着，李小白脚下难免有几分发软。

尤其是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只有一片仿佛能让人陷进去的漆黑时，他就更害怕了！

只不过，他知道害怕无济于事。

紧咬着牙，李小白迅速起身，拿着手电筒冲出房间，冲进厨房，找到了那把杀猪刀。

这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李小白经常睡觉被鬼压床，搞得怕了睡觉，然后，外公告诉他，将杀猪刀放在枕头下面。

当夜，便没有鬼压床，反而睡得无比香甜。

第二天，他问外公，才知道，原来杀猪刀经常杀猪，沾染了煞气，而鬼魅都畏惧煞气……

所以，杀猪刀应该是对付脏东西的神器法宝才是！

这样想着，李小白再度握紧了手中的杀猪刀，壮着胆气，然后慢慢的打开大门。

房门打开，几许雪花伴随着风吹了进来，突然的寒冷，让李小白忍不住一个哆嗦。

左手拿着电筒朝着院子里晃了晃，又朝着四周的围墙晃了晃，什么也没看见。

或许是迁怒，或许是壮胆，李小白一脸怒火的等着那双眼泛着幽光的老狗骂道：“rnmd，大晚上叫什么叫，又没人来，你牙巴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