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惨景,阿房心如刀绞。随着越来越多的病患映入眼帘,她瞳眸中的恐惧反而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如水的清澈。
落尘哥哥,送我回去。轻微而坚定的声音传入苍落尘耳中。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依你。马儿速度不减,苍落尘第一次拒绝了阿房的要求。
我已经命人封锁了城门,确保此病短时间内不会扩散至城外。亲卫营早已准备妥当,咱们这就离开齐国,再作打算。苍落尘说着,快马加鞭。汗血马儿知道主人的心思,直如奔雷,向着城门而去。
不,我不走,落尘哥哥!知道了苍落尘的意图,阿房惊声叫道。见苍落尘不肯停下,连忙抓住他的衣襟泣道,求求你,让我留下来。这样走了的话,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落尘哥哥,求求你,求求你……虽然打定主意要带阿房离开,但是当胸前的衣襟被她的泪水打湿以后,苍落尘还是轻叹一声,勒住马缰。
阿房,你这是何苦?将她的螓首拥在胸前,苍落尘无奈低语。
落尘哥哥,我知道你只是为了保护我才夺了这齐国王位,也知道你对这王位从未看重。在你心里,这无上的权势只是一种工具,对它,你从未有过一丝留恋。但是,既然我们决定要利用这齐国来保护自己,就要对它承担起责任。这齐国的军队和百姓,给了我们平静安稳的生活。如今,他们遇到了危险,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说到这里,阿房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苍落尘深邃的凝视。落尘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中向来只有我。但是,这次我求你,求你也将齐国百姓放在心上!视线交织,苍落尘沉默不语。半晌,终于长叹一声,调转了马头:果然,我终是无法拒绝你的要求。汗血马儿再次扬蹄,载着二人重回医馆。
离开不过盏茶时间,围堵在医馆外的病患数量已经翻了一倍不止。人们推挤着,吵嚷着,想要让自己或是已经病发的亲人抢先得到诊治。哭喊声中,晕倒的人数不断增加,愈发加剧了人们的恐慌。
阿房,若是想要将此病蔓延的势头抑制,只有一种方法。这,你可同意?苍落尘低头征询阿房的意见。若是她不忍心,那他再另想其他办法。
嗯,我明白,落尘哥哥,你下令吧。不过,还请尽量不要惊吓到他们。读懂了苍落尘的眼神,阿房毫不犹豫,点头答应。虽然这样有些残忍,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唯有如此,才能彻底阻止此病继续传播。她虽然心地善良,但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无知女子。两者相权取其轻,何轻何重,她分得清。
齐国城外三里,驻扎着一支十万人的守军。这支守军的统领,正是韩荣。此时他正如往日一样,在校武场上操练士兵。
突然,一名身着青衫的亲卫营侍卫策马而来,将一纸信函以及半只虎符交给韩荣,随后离去。
见到虎符,韩荣便已猜到必有大事发生,急忙展开信函,匆匆读罢,随即扬声喝道:来人,传令全体将士,立即动身,天黑之前必须入城!西边天际,已现残阳。满天云彩似染上了鲜血,红得妖艳而诡异。
随着夕阳同时出现在齐国都城的,还有一队队士兵。他们身着甲胄,向齐国的大小医馆疾奔而去。
等到那些围在医馆内外,吵闹哭嚷的百姓发现之时,他们已经被士兵层层包围。
见此情景,众人更加惊慌失措。哭喊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
一名带头的将领骑在马上,刚想开口斥责,忽然想起临行前上级的交代,及时收了粗声大嗓,摆出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可惜,慌乱中的人们并不理会他那亲切的笑容,该哭的继续哭,该喊的接着喊,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都给老子闭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那名将领的鲁莽脾气瞬间爆发,再不老实,别怪老子不客气!这一声破锣嗓子效果出奇地好,慌乱的人群被吓了一跳,立刻鸦雀无声。
王上有旨,所有患病之人立刻前往城外阜黎谷,不得有误!说完,立刻示意身边士兵开始押解病患。
听到阜黎谷三个字,刚刚抑制的哭声立刻爆发出来,除去先前对疾病的恐惧以外,更添绝望。
阜黎谷这个地方,在齐国无人不知。它本是齐国都城外一处荒凉的山谷,不知从何时起,被国王选中,每逢瘟疫爆发,便将染病之人送到这里,集体收容治疗。
虽说是治疗之所,但是那只是冠冕之词。但凡送进去的病患,十有八九都无法再活着出来。纵有零星几个命大之人活着出来,也必是形容枯槁,恍若行尸走肉。
据他们事后回忆,那里面简直如同地狱一般。白骨累累,鸦啼声声,无人收敛的尸体成了野狗山猫的乐园。而官府应承的医疗和药品更是空中楼阁。没有大夫愿意进入这种地方为他们诊治,吝啬的朝廷更不舍得出钱为他们购买药材。每日里只有一餐,送餐之人亦是远远站定,将硬得石头一般的干粮遥遥丢给这些苟延残喘的病患。
而这些重病缠身之人,只能听天由命。就着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