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得身后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惊呼。
“我的娘嘞!这是啥?!”
“救命啊!缠住我啦!”
“成精了!妖怪啊!”
“花!花……啊!”
再回首已是妖魔横行乱舞之景,原来堆在神像前白中带粉的小花,如今已变得鲜红。它们不是自己变色,是热腾腾的鲜血为它们染了色。纤长的花茎已变成吸血的利器,如长蛇一般扭动刺入人的七窍,像猛兽捕食一样迅速缠裹住猎物。
被刺中缠住的人惨叫着滚倒,压住了更多人,又被花枝缠绕,人身上迅速又开出更多鲜红的花朵,在风雨中肆意摇摆绽放,发出让人牙碜的“吱呀”声。
有人朝着圣元道人伸出手想再喊一声“救命”,却迅速被花枝钻进嘴里,喷出一篷鲜血。
但圣元道人却漠然而立,仿佛对眼前这人间惨象视而不见。他身后的那些彩衣少女也一个个静静站在他身后,仿佛一排漂亮的人俑。
场中花枝乱颤,但刚才差点将裴行知钻了洞的却不是这些细长花枝,那东西要粗壮的多,却是来自王玉眉的身体——她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从那洞里钻出几条粗如儿臂的蔓藤,如八爪鱼的一样舞动着,再次像裴行知刺过来。
裴行知之前在血池湖中捡的那把剑,要在出来时丢在了水里,现在可说是手无寸铁,只能四处躲避。
然而这仙人观中本来就不是特别大,现在又挤满了闹哄哄逃命的人群,几乎是无处可躲。有几次为了避免伤到他人,裴行知只能以手臂挡住,没一会儿就被刮刺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浸透衣衫。
但这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却刺激的那些妖花更加兴奋,逮住空子就钻过来吸咬几口,弄的人左右支拙自顾不暇。
裴行知有些焦急,他还不太会运用从沈听雨那里借来的修为法力,纵使有心救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陷入绝境,连自己恐怕都支撑不了多久了。
“功法!法术!我擦!这次出去我一定要勤学苦练!”徒手抓住一根钻过来的花枝,被那仿佛长了牙的花尖叫一声,喷了一脸不知名的液体,裴行知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将那东西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几下。“最重要是先找把40米的大刀来玩玩,呸呸!什么味?!”
“嗡!——”
仙人观中那木架子神台底下,突然传出一声如钟鸣般的巨响,巨大的声浪掀开黄布帘子,将那些肆虐的花枝震住了一瞬。
“唵、嘛、呢、叭、咪、吽!”一声佛偈六字真言咒,点点细微金光散出,那金光落在花枝上,就如同火烧油泼一般,立刻让那些东西尖叫着干枯萎缩,从人身上落了下来。
佛音落,一只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掀开布帘,从神台下低矮的木架中钻出个年轻的大和尚来。一身半旧的僧袍,敞着领口随意裹着,身形高大面貌英俊,只是看着却不大和善。领口处露出来的颈项上,还有青黑色的刺青没入衣襟深处,也不知是哪路的法师,瞧着可不太像个正经和尚。
“从刚才就开始吵吵嚷嚷的,好容易喝点小酒睡一觉,都快被你们烦死了。”大和尚打了个哈欠,面貌看着更凶狠了。
他目光一扫,似乎才发现场中情形,双目睁大似乎吃了一惊,最后定在有些狼狈站着的裴行知身上,问道:“什么情况?花儿吃人还是人吃花儿啊这是?不大妙啊……”
“妙是不大妙……”裴行知把还挂在身上半死的花枝摘了丢在地上,气喘吁吁回道,“法师啊,恐怕还需要再来一波真言杀啊。”
大和尚点点头,面色严肃道:“哦,是这样吗?”
手敛了僧袍将下摆塞进腰带,笑了一笑撒腿就跑,一边奔向院门一边挥挥手高声喊道:“和尚我来不了了,饭没吃饱酒没喝够,没力气,还是快逃跑吧施主。”
“我瞧着法师你跑的挺带劲的啊!你不是来降妖伏魔的吗?”裴行知追了两步却也不着急,反正院门打不开。
果然他打不开,门被哐当摇晃了两下,大和尚铩羽而归。
“法师啊,做人要有始有终,不如咱们一起联手打怪吧。”裴行知朝面色不虞的大和尚伸出手,“有没有兵器借我一把?”
法师摊开双手,挑了挑眉道:“和尚我自出家以来,是凭一双肉掌走天下的,身外之物我怎么可能会带?”
刚刚被震晕的花妖们现在都缓醒过来了,一个个“吱吱”乱叫情绪激动。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信徒们更加激动,趁着花妖还没反扑,一股脑涌到院门前使劲推撞。
按说这么大力气,一扇薄薄的木门板早就该撑不住了,说不定院墙都能给推倒了,可这门墙却偏偏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愣是纹丝不动。
一时间是哭爹骂娘鬼哭狼嚎着比比皆是,急红了眼的人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有暴躁的已经折回来冲到圣元道人身前,大声责问:“这是怎么回事?!圣……那个仙君,怎么还不开门?不会这些妖怪就是你搞出来的吧?”
虽然是早有疑心,但圣元道人盛名已久,一时间诸信徒还是有些怯了,并不敢群起指责或作其他。
圣元本来冷淡的脸上突兀的勾出笑颜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就是我又如何?”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已经瘫软在地,一时间真是众生百态千种样,大部分还是懵的不敢置信,另外就是觉得被骗了的,愤怒异常。
便有人振臂高呼:“他娘的!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