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念脑子里“轰”了一声，她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向下面的顾贝儿。
她看到顾贝儿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
看到这笑，裴念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看着顾贝儿，她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来是该恨顾贝儿的，毕竟她们两人一直都是敌人，互相不对盘。
甚至现在她被迫跳崖也都是被顾贝儿逼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到她，裴念的心中却有些可怜她。
“如果我是你……那该多好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贝儿的眼睛红了起来，紧接着有两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裴念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坚定的神色。
“抱歉了，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们的事。”她继续说道，“虽然我的道歉，也许在你们看来并不算什么。”
裴念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刚要说话，便看见顾贝儿原本抓着她的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松开了。
此时此刻，裴念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了。
裴念本该感到高兴的才对，可是很奇怪的，她看到顾贝儿脸上的那抹决绝，心里竟然有一种害怕恐惧的感觉。
“顾贝儿……”裴念下意识叫她，想要说什么，可她的话还没说完，顾贝儿便猛地松开她的手，随后整个人朝海底深渊下坠。
“顾贝儿！”
裴念几乎是沙哑着声音凄厉的叫着。
可她的声音却挽救不了顾贝儿，甚至连很简单的一个抓住她的动作都做不到。
没了顾贝儿，裴念瞬间变得很轻，而时安也趁机将裴念拽了上来。
当裴念重新落地以后，时安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时候时安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湿了。
“顾贝儿……”裴念倒在时安的怀中，看着顾贝儿消失的地方，心里有一股钝痛。
“没事了，你没事了。”时安轻轻拍着裴念的后背，说道。
“顾贝儿……她死了吗？”裴念的嗓子已经伤着了，她一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嗓子疼的快要麻木了。
“不知道。”时安说。
他也不知道顾贝儿是死了还是活着。
从这里掉下去，如果运气好，也许会活着。
可要是运气不好落在礁石上，她就必死无疑。
“她……”裴念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在一个劲的往下掉。
她不明白，自己跟顾贝儿分明是仇人，可她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过呢？
也许是因为刚才顾贝儿本来有机会可以带着她一起死的，可是顾贝儿没有这么做。
尽管裴念掉下去也是因为顾贝儿，可最后，顾贝儿还是给了她活着的选择。
***
裴念一直以为，顾贝儿带走她的时候对霍琰说的那句：去你该去的地方。是要霍琰的命。
但当他们回去，她看见霍琰的时候，一颗紧提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霍琰没有死，还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还好吗？”裴念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话的，她在时安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霍琰的身边，然后慢慢伸出手。
霍琰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裴念的手，让她更加确定。
感觉到霍琰手上的温度时，裴念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度以为霍琰已经死了，所以那时候挂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才会想到死，否则她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但如今看到霍琰还在，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终于克制不住心里的害怕以及委屈。
霍琰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裴念的脑袋，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容。
这是最后一役，而这件拖了几年的事，也只用于落下了帷幕。
在找到顾贝儿的尸体之前，裴念都还以为她还活着。
可是天亮以后，她还睁着眼睛坐在房间里时，时安推门走了进来。
这一整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裴念没有睡得着，也没有任何睡意，尽管她的眼睛已经红的像只兔子。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看见时安走进来，裴念忍不住从床上站起来，急切的问道。
“先坐。”时安将她摁在床边坐下，然后蹲在她的面前，拉着她双手，仰着头低声道，“你睡一会儿的。”
她看起来很疲倦。
“我不想睡。”裴念咬了咬下唇，“你快告诉我，顾贝儿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最后一句话，裴念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出来的。
时安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要表达的东西太多，裴念一时看不出来，可尽管如此，她也还是看出来时安的答案。
她身体里的那股力像是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她的眼前恍惚了一下，要不是坐在床上，怕是瞬间就要滚落在地了。
时安说：“她的尸体在海边被找到，已经没有任何气息。我已经让人送回顾家了，不管她在顾家的地位怎么样，她始终是顾家的女儿。”
“我真奇怪……”裴念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明明我之前恨透了她……可是现在知道她死了，我居然还这么难过……”
“这并不奇怪。”时安说道，“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善良的人，并不奇怪。”
正因为善良，裴念才会在最后时刻原谅顾贝儿过去所做的一切。
也是因为善良，她在听说顾贝儿的死讯后，才会感到难过。
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