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儿,不要杀朕,不要……”兴帝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您没事吧?”
“没事。”兴帝摆摆手,看上去十分疲惫。
这几日来,他每每入睡,都会噩梦缠身,梦到上官槿来找他索命。
几乎每晚都睡不好觉,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如今他眼下一片乌青,眼底更是血红一片,看上去十分憔悴。
贵明扫了眼外面的天色,“皇上,今日还要早朝么?”
兴帝摆摆手,“不去了。”
如今他是连下榻都有些吃力,如何去早朝,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奴才服侍您起身。”贵明说着上前为兴帝更衣。
用过早膳后,兴帝没有精神的躺在软榻上,看了会奏折便脑仁疼得厉害。
刚刚闭上眼睛想要歇一会,贵明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皇上,二王爷求见。”
“老二?”兴帝皱了皱眉,“让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君轻离便撩步走进了寝殿,“儿臣给父皇请安。”
兴帝艰难坐了起来,“老二今日进宫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儿臣听说父皇这几天心绪不宁,睡不着觉,特意配了些药送来给父皇安眠。”
“你会配药?”兴帝有些惊讶。
苏青染淡淡笑了,“回父皇,儿臣这些年一直病着,久病成医罢了。”
兴帝闻言有些沉默,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君轻离。
他没有想到他竟会医术!
他在脑海中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优点,他的一切,他完全不知道。
这些年他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一抬眸就见君轻离正轻轻的勾着嘴角,那一抹浅笑,犹如和煦的春风,温暖人心。
他突然发现,他嘴角的笑意像极了当年的上官槿。
这是兴帝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这个儿子。
“父皇,这是儿臣给您配的药。”君轻离说着将瓷瓶递了过去,“父皇若是不相信儿臣的医术,可以叫来太医瞧一眼。”
“父皇信你。”兴帝抬手接了过来。
他这些年如此对他,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只有他惦记着他。
二人相视无言,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最终还是兴帝打破了沉寂,“离儿,父皇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
“回父皇,儿臣的生辰已经过去了。”
兴帝闻言不禁有些尴尬,他倒是忘了,当年上官槿是早产!
接下来,他嘱咐了君轻离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他们父子如今坐在一起,更多的是彼此沉默。
当晚,兴帝用了君轻离的药,果真没有再做噩梦,一觉好眠,神清气爽,顿时觉得病也好了许多。
毫无疑问,他心里对这个儿子多了几分好感。
早朝之后,他便将君轻离留了下来,递给了他一封折子。
君轻离看后,顿时大惊,“父皇,您这是?”
“你母妃的陵墓并不在皇陵,你近日有时间便将她的棺椁葬入皇陵吧,以后每年,朕准许你祭拜。”
君轻离眼底泛出湿意,忙跪了下来,“儿臣多谢父皇。”
“起来吧,你我父子,不必鞠礼。”
“母妃在天上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开心的。”君轻离激动喃喃。
“她会开心么?”
“会的,母妃上前最在意的就是父皇,如今父皇对她好,她一定会很开心。”
兴帝有些惊讶,“她最在意朕?”
在他的印象中,上年上官槿恨极了他,到死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怎么会……在意他?
君轻离点头,“母妃很爱父皇。”
“爱朕?她不恨朕么?”
君轻离摇摇头,“母妃其实从未恨过父皇,在儿臣很小的时候,她经常告诉儿臣父皇是个很好的人,之所以将我们打入冷宫不过是被坏人蒙蔽了眼睛,她还让我不要怨恨父皇……”
听着君轻离说着旧事,兴帝不禁红了眼眶,嘴里止不住喃喃,“槿儿,槿儿,是朕负了她……”
他这一生有很多女人,皇后、云媚、还有当年的宁瑾心,但是真正让他动心去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官槿。
当年,他从文贤太子手中夺回了宁瑾心,封了宁妃,百般宠着,世人皆以为宁妃是他的心尖宠。
其实,并不是。
他宠爱宁妃,是因为这个女人是他从文贤太子那里抢过来的,是一种成就感,与情爱无关!
这些年来,唯一能够牵动他的心的,只是她一个罢了。
不动声色的瞧着兴帝,君轻离眼底划过讥讽,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父皇,这是母妃临终前给您留下的书信,儿臣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亲手将它交到父皇手中。幸好,儿臣又回到了帝都,见到了父皇……”
兴帝扫了眼君轻离手中发黄的书信,颤着手接了过来。
原来当年槿儿还给他留了一封书信,只是这么多年了,这个孩子才将书信交给了他,看来他对他这个父皇心里到底是有恨的。
的确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他恨他也是正常的。
“时辰不早了,儿臣便不打扰父皇了。”将信送了出去,君轻离的目的便达到了,他便一刻也不想待在华清宫。
每次看到父皇脸上对母妃的愧疚,他都会觉得这是对母妃的亵渎。
这个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母妃的爱,更不配怀念母妃的好!
君轻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