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死了么,怎么还……活着?”
想起太后刚刚的话,兴帝双目蓦地一缩,下意识朝苏青染看去。
虽然她今日穿的裙子很宽大,故意遮住肚子,但是仔细看的话,五个多月的孕肚还是藏不住!
是他大意了!
什么发丧,什么小产,都是假的!
心底一沉,陡然抬眸,就见顾玉祺正稳稳地将君初静护在了怀中。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苏青染身上,倒是忽略顾玉祺扯开了镣铐走下了断头台。
不必说,他们也是在骗他!
身为帝王,却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何等的屈辱,又是何等的震怒?
兴帝心底滔天怒意肆意翻涌,眼中划过痛色,“静儿,你竟然联合他们一起偏朕?”
故意让顾玉祺入宫,故意入狱,就是为了策划今天的事情?
又是以死相逼,又是跪在华清宫外求情,都是假的!
“父皇,我……”君初静突然有些内疚。
若非可以,她绝不想骗他的。
“你不要指责静儿,都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就在这时,皇后冷清而来。
“你——”看见皇后走过来,兴帝顿时气得胸口发闷。
“若是我不这么做,被你逼死的就是静儿!”皇后眼底划过苍凉,“那晚,我明明知道你不会收手,但是我还是去了华清宫。果然,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
她想,最了解兴帝的人,只怕就是她了。
兴帝多疑又擅谋,想要骗过他并非易事。
只有让他以为君轻寒真的死了,下面的事情才能进行。
对付一个自负的人,必须要先将他高高捧上去,让他以为他已经将一切都控制在了手中,没有人能够与他抗争。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警惕!
扳倒皇帝,这是从所未有过的事情。所以,他们此举只能成功,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好,你们真是好样的,呵呵……”兴帝突然大笑了起来,“朕的皇后,朕的公主,如今都要帮着逆贼来对付朕!”
“皇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太后轻轻摇头。
兴帝冷笑,“朕执迷不悟?明明是君轻寒要逼宫抢朕的皇位!难道是朕做错了么?”
“你的皇位?难道你想让哀家将当年先帝的传位诏书公之于众么?”太后威严出声。
“什么?传位诏书?”众人惊呼。
兴帝也变了脸色,死死的盯住太后。
“当年先帝的传位诏书上不是写的皇上的名字么?难道……”君文康喃喃。
君文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这个时候不要插嘴。
“皇帝的传位诏书是他伪造的,真正的传位诏书一直在哀家手中。”太后说着看向兴帝,“难道皇帝就不想知道这上面是谁的名字?”
“不,朕不想知道!”兴帝连连拒绝,眼底划过惊慌。
当年,先帝立君佑麒为文贤太子,就是想让他继承皇位。
所以,不用看他也知道圣旨上写的谁的名字!
太后见此,失望摇头,“当年,哀家答应了你母妃让你做皇帝,所以先帝将这份圣旨交给哀家后,我就将它压在了箱底。而佑麒,亦从未与你争过什么。可惜,你始终容不下他!”
君轻寒接过圣旨后,直接展开,扔上断头台,高高挂起,先帝字迹赫然映入众人眼底。
果然,这份传位诏书是给君佑麒的!
不知什么时候,法场外面围了一众百姓,看着这一幕,一阵嘘唏。
“原来皇位应该是寒王殿下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很快,众人便纷纷附和,“皇位是寒王的!”
“寒王才是皇帝!”
“一群刁民,是想要造反么?”兴帝眉心突突的疼。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日,被一群贱民赶着下台!
“得民心者,得天下!皇上,你看看你身后,还有谁?”皇后清冷开口。
兴帝闻言,蓦然转身,他的身后除了凛冽的寒风和枯萎的落叶外再无其他。
贵明死了,李昶死了,王怀死了,如今连叶成也死了,他竟然连一个亲信都没了。
这个问题,那晚皇后就问过他,当时他的回答是他还有东临的江山!
可是,现在先帝的传位诏书被公开,他稳坐了二十八年的皇位成了抢来的。
现在,君轻寒掌握了赤卫军,掌握了护龙军,还纠集了一群刁民,要将他赶下龙椅!
皇后说的不错,老八被他赶走了,静儿被他逼走了,现在的他,是孤家寡人。
突然,嘴里涌出一抹苦涩,他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众叛亲离!
天下人都负了他!
在凛冽的北风中,兴帝的心仿佛被灌满了冰雪,没有一丝温度。
“父皇……”君初静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
兴帝听见她的声音,嘴角缓缓勾起,“静儿,你过来。”
“不许去!”皇后严厉呵斥。
兴帝扶住桌案,缓缓拭去嘴角的血渍,“你们口口声声说朕不是真龙天子,说朕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
摇摇晃晃上前两步,兴帝攫住苏青染,“将玲珑玉拿来,朕要让你们都看看,谁才是玲珑玉选出来的真龙天子!”
“染儿,将玲珑玉给我。”君轻寒对怀中的苏青染吩咐。
“你小心。”
“母后,难道您不想亲眼看一看,朕到底是不是东临真正的皇?”
“寒儿,给哀家,哀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