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抱住自己膝盖的双手似乎都在隐约颤抖，在自己产生错觉之时，眼睛里迅速闪烁起的微光，转眼间就能消失无踪。
“怎么......是你？”
燕尔说着话，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似乎伴随着来人的靠近，顷刻间疲软了下去，手一松，整个身体顺着墙边滑了下去。
“尔尔！”
封睿猛地上前，赶在燕尔滑到地面上之前，一把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封睿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托着燕尔的身体，将她整个人按在自己的胸膛前，用力带着往前走。
不经意的一回头，封睿的视线立刻和房间里另外三双眼睛对上，眉头立刻一蹙，继而低头去看燕尔。
他总觉得燕尔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儿，又说不上来。
出了房间，带着封睿进来的警员站在燕尔跟前，看着她还算客气地说道。
“燕尔小姐，刚才燕家打电话过来，说昨天晚上，只是你们姐妹间的一个误会。所以，你现在没事了，随时都可以跟封先生走了。”
燕尔睫毛轻闪，抬头轻轻地应了声。
“谢谢，辛苦了。”
她这才发现，跟前的警员，已经换了人，早就不是昨天和明薇串通一气的那个男人了。
燕尔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
自然应该是没事的。
明薇想要做的已经得到了，想要达成的目的，也达成了。留着她在这里，除了会招来爷爷的不满，对她没什么好处。
封睿扶着燕尔继续往前走，一边皱眉看着燕尔苍白的脸色，声音冷肃地问道。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今天头晕症犯了，我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爷爷的管家，才知道你出事了。”
封睿说着，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燕二你个猪脑子，不是告诉过你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让我知道。我们是铁哥儿！”
燕二垂着眼，一张脸色近乎雪白，身体莫名地带着几分战栗。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只有封睿了。
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一个封睿，总是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毫不保留，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
怪只怪，她太傻。
她都这么说了，封睿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到底不忍心再责备，继而轻声问道。
“在里面没吃什么苦吧？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封睿说着就要去撩燕尔的袖子，却被燕尔一把躲开，一边按住自己的衣服，一边忍不住瑟缩了下，轻声说。
“我没事，”燕尔朝着封睿轻轻地扯了扯唇，“就是在里头呆得时间久了，有些冷。”
封睿直接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把盖在她的身上，大手揽着她就往外走，不再怀疑其他，利落干脆地说道。
“走，先去我家！”
“不好吧？毕竟......”
“别想太多，我妈在住院调养，家里就我一个人。”
燕尔没再拒绝。
她不想跟封睿说起自己在里头的经历，因为掺杂着明薇和燕家，她不想莫名地把他扯进来。
眼下，她只是希望有个干干净净的地方，能容得下她。
车子很快到了封家。
封睿将车子停好，下车打开车门，燕尔弯腰从车子里走了出来，几乎没怎么抬眼，就低着头往不远处的别墅里走去。
从离开警局到现在，她都是这样，沉默，一句话都没说过。
封睿一路跟在她身后，一手抽着烟，一边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燕尔。走过一段路之后，封睿忽然开口。
“燕二，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燕尔脚步一顿，回头轻轻胎压看向封睿。
“为什么突然怎么问？”
“那是因为我特么压根见不得你在我面前强装镇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封睿忽然出声，声线拔高，显然动了怒气。
燕尔眨了眨眼。
“我没有。”
“你有！”
封睿也不知道为什么怒了，一把将手里的香烟摔在地上，几步奔到燕尔跟前，抬手一把扣住她的肩头，狠狠说道。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跟你家陆先生出问题了吧？如果不是这样，我去警察局的时候，你还会在？！”
十多年，封睿了解燕尔就跟了解自己的似的。
这样的沉默，分明就是谎言。
“燕尔，在我面前，你有什么好逞能，有什么好隐藏的？你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没人会嘲笑你的。”
燕尔看着封睿，乌黑水亮的眼睛里，缓缓地，缓缓地，凝聚起一股浅薄的水雾。最后，那些水雾渐渐地凝结成泪珠。
啪嗒。
啪嗒。
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忽然往前一倾身，脑袋重重地撞在封睿的胸膛上，低声哭了出来。
“封睿，我好累，这条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也想要像同龄的女孩子一样，上学，工作，过自己这个年纪该过的生活，而不是十年如一日，要靠扮演一个傻子才能存活。
而如今，不是傻子的时候，有人想要她的命，有人想要毁掉她的心。
太累了。
封睿抬头，目光暗沉地看着视线里的某一处，默不作声地抬头按住燕尔的脑袋，将自己站成了一棵树，定定地没动。
与他来说。
所有的成全，不过是因为燕尔想要，甚至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