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王清的电话之后,我久久反应不过来,依旧裹着被子像是一个臃肿的大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之后,不由自主的去想那句“委曲求全”。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不同意,黎禹宸也真的因为我而不同意,那王家真的撤了资之后,黎禹宸失败了,黎禹宸会变成一个和我一样的朝五晚九的普通人,他会甘心吗?
或者,黎禹宸如果扛不住压力,他和王君结婚了,那我该如何自处?我真的能下定决心,离开黎禹宸吗?
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在床上又滚了一圈,然后拿出手机给经理打了个电话,先把我的工作辞了,再然后,掂量了一下时间,才给黎禹宸打过去电话。
“喂?”
电话很快接通,黎禹宸的声音夹着风声,从耳边传来:“我在车上,一会儿就到机场,今晚九点能到家。”
我懒洋洋的“恩”了一声,说:“黎老爷子没什么大事儿,抢救过了之后又好了,不过,我今天在病房见到一个人,她让我叫她王伯母。”
黎禹宸在电话那边顿了两秒钟,继而问我:“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啊。”我在床上滚了一圈儿,说:“她说她是你母亲。”
我其实这么说,就是想听黎禹宸跟我说一说他家里的事儿,但是黎禹宸没说话,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说:“我先赶路了,回去再说。”
我就乖乖挂了电话。
只是心里的好奇压不住啊,挠的我心里痒痒的,我在床上来回翻了两圈,最终跳起来冲到厨房里去做饭。
我整整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掐着时间等着黎禹宸回来,等我把饭菜都拿上桌之后,一看时间,恩,差不多啦,离九点就剩下几分钟啦。
一想到黎禹宸要回来了,我就欢喜的关紧了窗,生怕吹进来几丝风,凉了我的菜。
但是我坐在沙发上等了许久,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黎禹宸都没回来,我实在耐不住性子,给黎禹宸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通的时候,那边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您好?您好!”对方声线很沙哑,很大声的冲我喊:“听不见,我听不见?”
费劲的沟通了好一会儿,那边的动静才小下去,那人说的话我才听见。
“起火了?”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一丝丝冷意从脊梁上窜起来:“哪儿起火了?黎禹宸在哪儿呢?”
“黎总去救人了。”那人使劲儿咳嗽了两声,说:“我们高层起火了,消防车还没来,现在正在疏散人群。”
我听得浑身都僵了,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我自己都听得很陌生:“黎,黎禹宸为什么要去救,他什么时候去的!”
“就在刚刚,黎总刚下飞机,知道了之后就直接过来了,说是高层上有一家人是他的旧友,所以他去找了。”
那边的人说话断断续续一直在咳,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问了地址就直接下楼打车冲过去了。
等我到的时候,消防车已经到了,十几辆消防车围着一个高楼,在疏散群众,高楼起火的是二十多层,下面的楼还没来得及被烧。
高层的火烧的半边天空都亮了,火光和火舌在暗夜里来回的舔舐,火烧的噼里啪啦的,期间有消防员冲进去,但是一直都没有见到消防员冲出来。
我在一群人群里穿梭,都没找到黎禹宸。
我没办法形容当时的感觉,觉得每一个人都像他,但是我跑过去,一看,又不是他,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了,只是飞快的跑,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身边都是人,所有人都在对着火的大楼指指点点,我耳边都是噪音,什么都听不见。
黎禹宸你在哪儿啊?
终于,我找到了工作人员,穿着公司的制服,他手里拿着一个西装外套。
那是黎禹宸的西装外套!
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得,一下子冲过去,抓着他的手抢过来西装外套,问:“黎禹宸呢?他在哪儿?”
工作人员被我吓了一跳:“你是谁啊?”
“我是他女朋友,黎禹宸在哪儿?”我攥着西装外套,喊的声音超大,都喊劈叉了:“他在哪儿?”
“黎总,黎总进去了。”工作人员脸煞白,指了一下那个正在燃烧的大楼:“很久了,一直没出来。”
我一回头,就看到熊熊燃烧的大楼上,泛着黑的火光“噼里啪啦”的烧着。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都空了,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只是那股子劲儿一下子窜山来,我自己“蹭”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一个消防人员狠狠地抱住了,他拉着我,大声喊:“小姐冷静一点,冷静一下!”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冲进去,但是接下来更多的人摁住我,我没有力气在挣扎了,只能眼睁睁的盯着天空。
天空还在烧,有炽热的温度混着灰黑色的木屑飞过来,有不懂事的孩童在我耳边大声地哭,有嘴碎的婆婆在念叨,最清晰的,是消防人员沙哑的声音。
“小姐,您冷静一下,我们会努力救人的。”
我紧紧抓着手里的西装,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消防人员把我拉到一边儿去站着。
我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只是我已经把手里的西装掐的皱了,手指都跟着泛疼,指节都跟着发痛。
好痛好痛。
黎禹宸啊,你到底回不回来了啊。
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