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凭记忆找到了锈迹斑斑的五十八号门牌,看着紧闭的大门,他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扭头看了看左邻右舍,均是门上一把大铁锁。
金杨失望地朝后转身,穿过一条小巷时,隐约听到一阵麻将声。他也不以为意。清远的老宅老巷中这种私人牌场不少,大多是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打发时间的去所,赌资也就是个点缀而已。房屋主人出桌子板凳牌具茶水,外加联络牌友,赚点小钱。
不过麻将声倒是提醒了他,他不甘心地再次摸出手机,试着拨打夏国华的号码。
响了近一分钟,还是无人接听,他郁闷地移开手机,还没来得及关机,却依稀听到了一阵微弱的铃声。
金杨的眼睛瞬即朝牌场方面望去,心中一动,一边继续拨打一边朝牌场走去。
一道小巷尽头,有栋低矮的平房,几扇敞开的玻璃窗飘出邈邈青烟,透过窗户往里看,不大的房间里拥挤着五六张桌子,二十几人中大部分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但是靠近门口一桌,却是四个二十岁至三十岁的壮年男人,抽着烟,搂着牌,玩一种斗地主的游戏。
金杨眼睛四顾,终于停留在一张既熟悉有陌生的脸上。
夏国华半翘着脚,口里叼着一根劣质香烟,一手搂牌,一手出牌,根本无心关注压在一叠零钞上的手机。
“我炸!”夏国华一口吐掉烟蒂,兴奋地甩出手中一把牌,“四翻,开钱开钱!”
金杨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喉间干涩,脑海片刻空白。
夏国华对面一男子斜着眼睛瞥了瞥金杨,对这个表情严峻的陌生人顿生警惕,挑眉道:“喂!你是谁?干嘛的?”
金杨静静站着,沉默不语。
夏国华回头,洗牌的动作顿止,震惊,一张脸霎时惨白。
“金杨……你来了?”他旋即起身,唇角的几撮胡须轻颤,扬起虚假的微笑。“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功夫……”
“是吗?”金杨淡淡地应和,“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聊聊?”夏国华似乎舍不得扔下手里的牌,神色犹豫。
“走!”金杨沉声大喝。
夏国华楞愕,手忙脚乱地抓起桌子上的钞票和手机,铁青着脸向外走去。
金杨疾步跟了上来,收了收语气,轻声道:“我请你喝酒!”
夏国华头也不回道:“我吃得很饱,现在不想喝酒,改曰吧。”
“可是我想现在就想和你喝酒。”
“我他妈的不饿,喝什么喝!”夏国华急躁地样子,恨不得去揪自己头发。旋即,似乎意识到语气过重,隐忍道:“金杨,我们改曰再约……”
“是因为我影响你的牌局还是你真成了个废物?”金杨打断他的话。拉住他的肩膀,喝道:“看着我,夏国华,我是你的发小,是你高中同学,我们上过同一个警校,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实话,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不难过,我只是替你悲哀……”
夏国华无助地想解释。嘴唇动了几动,却说不出话来。
“跟我走。”金杨不由分说,硬是扯起他的胳膊,拉拽着走出小巷。
出了复兴巷,金杨叫了辆出租,半推半拽他上了车,“去红磨坊酒吧。”
十分钟后,两个多年前的老朋友坐在酒吧西角的卡座上,桌子上摆满了啤酒。
夏国华已经无路可走,看到酒,不再掩饰自己,抓起一瓶酒,举到嘴边用牙齿“咔嚓”咬开,二话不说,“咕隆咕隆”一通牛饮。这些年,他自己都耻于和旧友联系,混得穷困潦倒不说,家里那位每每不让他安神。特别是这几天,学校保安的工作出了问题,他被责令停职检查,心里乱七八糟,只有靠打牌喝酒去麻醉自己。
一瓶喜力很快见底。
“你尽管喝够。”金杨不动声色地再递过一瓶。
夏国华的面具被扯落,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了笑,一把抓过酒瓶,摇晃几下,“你的确有本事,局长大人!所以你才有权利来嘲笑我。”
金杨深深地吸了一口,低头不语。
好半晌,他才抬头,静静道:“国华,我们上次在清远见面,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很多人都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夏国华又喝了一大口酒,脸上满是嘲讽的悲痛。
金杨竟害怕碰上他的目光,偏过头。沉默中,他想起一句名言:“物质的力量只有靠物质的力量才能摧毁”。将此话套用到被生活摧残的夏国华身上就是:“因物质而失去的尊严只有靠物质来挽回。”
“你的事情我一直都放在心里,直到现在,我才给你找了一个合适你的事情……”
“我都不知道自己合适做什么事情?”夏国华无动于衷地自嘲着。抓起第三瓶啤酒。
“你适合警察工作……”金杨的话没说完,夏国华哈哈大笑,“咔嚓”咬开啤酒盖,“噗!”地吐掉酒盖,“老同学有能力让我回到公安局工作?”
“抱歉!我还真没那个能耐。”金杨默然半晌,嘴角扯了扯,耐心道:“是一家商业调查公司。”
夏国华开始消化他的话。
金杨继续道:“商业调查部分虽不是你强项,但一些私人事务你可以担负起担子。实话实说,我准备入股这家公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