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傻,商录是看着她对的山歌,难道……哎呀……
傅云生扭扭捏捏,总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脸颊更红,耳朵像是被人放在了火夹上炙烤着,一瞬间便红的滴血,她看看周围人的目光,又看看商录,这人的性子,真真是对个情歌也这样的露骨大胆。
方海就在傅云生身边,他把傅云生脸上的羞怯和尴尬都看的一清二楚,抬手挥人:
“哎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买不买我们家的绣花鞋垫呀。”
一句话把对山歌的热闹气氛轰散,傅云生低着头站在远处,手里拿了几个毛线团子摆弄着,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瞟站在隔壁的商录,这人还是那样事不关己的模样,垂着眼整理摊位上的毛线团子,把每个颜色都码放整齐。
哦,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和态度……
傅云生戳着手指头,正要把目光收回来,就看到商录垂着眼看她,心虚的不行,忙把目光落到前方正在赶集的群众身上,张开嘴巴,细声细语的喊了一声:
“卖,毛线团子……”
商录看着她那样底气不足,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模样,勾着唇角骂她:
“怂货,喊都喊不出来。”
说罢,商录便溜达着去了别的摊位看东西去了。
方海见不惯嘴硬的商录,看他走远,贴到傅云生的身边说了一句:
“六哥真是个浪子,就是喜欢调戏小姑娘。”
傅云生哦了一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恨不得敲一敲自己刚刚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那会有那种心思。
他们在摊位哪儿又呆了没多久,傅云生只卖出去一个毛线团子,被方海喊做浪子的商录又回来,手上拎着几只冰棒,大方给方海的哥哥和妈妈,就着蹲在摊位后面的大石头上啃冰棒。
傅云生只吃过五毛钱一根的老冰棍,从没见过裹的像个糖果一样的大白兔,心里想着一定很贵,舍不得很快吃完,小口小口的舔着吃
“谁教你这么吃冰棒的。”
听到身后的商录发话,傅云生转过身去,见到他蹲在大石头上,一头黄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晕,活脱脱一只小泼猴,她抬手挡住额头上的阳光,问她:
“我舍不得咬着吃。”
那多没意思,一下子就吃完了。
商录抓抓头发,嘴角闪过一抹不明的笑意:
“你吃冰棒的模样真是邪恶。”
邪恶?
傅云生蒙头蒙脑,头上顶着一个大问号?
反倒是方海,被这话呛得咳嗽了几声,脸红的低着头,不敢看傅云生,几下子就把大白兔冰棒解决。
傅云生还是文质彬彬的吃着,站到商录蹲着的大石头旁边,她把手撑在石头上,目光往街尾看了很久:
明明看上去不长的街道,却被前来赶集的村民们挤得水泄不通,有嫌弃天气太热脱了衣服挂在肩膀上的男人,一边抱着西瓜啃,一边和旁边的小屁孩说这样不准买那样太贵了,也有顶着头巾的妇女立在街边一个卖饰品的摊位左看看,右挑挑,赶集买东西对于这里的村民们来说,是对平日里辛苦劳作的最好回报,傅云生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哪怕是这样偏远贫瘠的地方,带给她的也并不是只有难过的回忆,它也有令人怀念的,可爱的地方。
商录点燃一支烟抽着,凑到她旁边问:
“看什么呢?”
傅云生这才收回目光,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今日出门着急,他还是穿着昨晚那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顶还有一根昨晚不知道怎么睡觉压弯的毛发,她从侧边看去,商录高挺的鼻梁像是山峰一样,精致秀气,美的一塌糊涂,她明明不喜欢抽烟的人,却因为他手指尖灵活的跃动,对这样一个少年抱有好感。
她伸出手,往街尾那个方向指着:
“你知道吗,在那里就可以找到去县城的车。”
傅云生的话极其小声,就好像是朋友间不经意的闲聊,她说完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目光,低着头把剩下的冰棒全部添了。
“哦。”商录抽了口烟,只回答她那么一句,接着便没了后话。
他还是蹲在那块大石头上,低着头把烟抽完,转过头看向傅云生笑了笑,顺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傻子。”
他以为她不知道,但这样就能成功,哪里还需要他十多年以来的长久计划。商录的父亲商老大就在县城里做生意,老木工的手艺得到多少人的赞扬,名扬千里,多少人愿意接受他的委托和打点。
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哪怕不是在今天,也会在明天。
——
傅云生的计划可行,毛线团虽然买的低廉,还是够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是有喜也有忧,刘氏从镇上开了药,吃了一个多星期仍然不见好转。
这次她再不想请神婆跳大神,只叹息着,和傅云生提起些悲观的事情:
“云生哟,我怕是命不久矣了,这病是治不好了,怎么都治不好了。”
她的手工活做的很好,哪怕不看缝纫机,也能把布块缝制整齐,傅云生喜欢刘氏的善良大度,羡慕她有很会关心人的丈夫,哪怕她不会生也不离不弃,这样的人,怎么能那么早早就死了呢:
“刘婶,你才不会早死,善良的人会长命百岁。”
刘氏听着她说了这番诚恳的话,苦涩的笑道:“可我买了商录的人生。”
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