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低着头，“这个……奴婢不知道。”
夜子玄想了想，又问秋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态，又或者是在什么情况下说要见我的？”
“奴婢不知，无论主子想说什么做什么，王爷去了岂不是就明白了？”
夜子玄心下了然，上官颜夕忽然要见他，绝不是有什么衷肠要诉，更不是对他相思成狂，只怕是……樊先生老蒋他们的话，传到她耳中了。
他咬咬牙，该来的从来躲不了，不论她想说什么，他总也要去亲耳听一听才好。
夜子玄拿定了主意，一言不发的抬腿就往绛云轩的方向行去，秋若急忙跟在后面，二人先后进了院门，秋若知趣的停住脚步，只让夜子玄一人进屋。
反正外面除了她，还有几个粗使的下人，屋子更是开门开窗的，也不怕对上官颜夕清誉有损。
夜子玄进了屋，上官颜夕急忙站起来，“你来了？”
“你找我有事？”夜子玄这一句几乎跟上官颜夕的话同时说出来，两人一阵尴尬，又同时沉默下来。
“我……”
“你……”
过了片刻，他们又同时说了一个字，不约而同的又都停了下来。室内一片死一样的静默，半晌无人再说一个字，就这样默默的站着四目相对，心里都觉得对方憔悴了许多。
最后还是上官颜夕率先打破了沉默，“王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夜子玄笑了笑，笑容苦涩而无奈，从见到上官颜夕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却还是静静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上官颜夕抿抿唇，那些措辞早在心底百转千回，真正见到他，却觉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然她这一生却不会再嫁人了，总不能耽搁了他。
尤其是，在张嬷嬷把夜子玄的身世告诉她之后，她更觉得他所承受的苦楚丝毫不亚于她，她更不能拖累他，她是皇女，又做过皇妃，政治斗争的残酷激烈她再明白不过，夺嫡不是靠单打独斗就能成功的，他已经没了母族，他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妻族。
“玄夜——”上官颜夕慢慢的开口，“我叫你玄夜，是希望我能以朋友的身份来跟你谈话，我很感激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如果我还能有来生，如果我还能再活一次，我希望我能早点遇见你，早在……我出嫁之前。”
再度经历了扶摇的灭亡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能早点认识夜子玄，她会嫁给夜子玄，彼时她挟着整个扶摇的国力，他将会有一个最强大的妻族，他将会得到一个国家做后盾，他们会携手登上车池国的皇位，并一举灭掉南月……
然而这一切，终究已经不可能。
她静静的笑了笑，“然而人生没有如果，我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我等了这么久，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入睡，然而每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却都不是我期望中的景象。”
梦里的妍华宫，大约是再也回不去了，上官颜夕凄然一笑。
夜子玄敏锐的看了她一眼，“你期望看见什么？”
上官颜夕摇摇头，“说这些没有意义，玄夜，我最后一次叫你玄夜，我想清楚明白的告诉你，这一世，我不想再嫁给任何人，希望你理解。”
夜子玄的目光闪了闪，仿佛有水珠在他眼眸中滑过，却也只是一瞬，他随即又微笑起来，“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算是我的一个建议吧，我知道了你的身世，也知道你的抱负，可是想必你也明白，夺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夜子墨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夜子玄自负的一笑，“那又怎样？论起名正言顺，我并不输于他。”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颜夕忽然觉得有些泄气。
夜子玄宠溺的看着她，虽然明知她想要说什么，虽然她要说的话他都能猜个大概，却还是想具体听一下，他的声音越发柔和，“夕儿，除了不再嫁人，你到底还想跟我说什么？”
“你应该娶一个对你的前途有帮助的女子。”上官颜夕舔舔唇角，随即斩钉截铁的说。
夜子玄的瞳孔缩了缩，他强自按捺心底涌起的那一股冲动，极力保持声线的稳定，问上官颜夕道：“那么在你看来，什么样的女子是对我的前途有帮助的？”
“自然是贵族少女或者权臣之女，你娶了她们，才能得到她们背后势力的帮助，你的路也会走得更顺些。”
夜子玄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自扶摇噩耗之后，她总是一身白衣不施粉黛，全身上下亦没有丝毫修饰，看着却比那些满头珠翠花枝招展的女人更加动人心魄。
上官颜夕给他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不免悄悄后退了一步，离得他远一些，夜子玄察觉了，却只是呵呵一笑，“你在府里住了这些日子，消息倒是打探得不少，知道贵族少女，还知道权臣之女，我要是再放任你多说两句，你是不是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一并说出来了？”
他说完了才向前走了两步，越发逼近上官颜夕，低头看着她，“夕儿，你很关心我吗？不然，你打探这些做什么？”
他的气息几乎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慌乱不已，一颗心怦怦乱跳，她几乎不敢抬头看他，一味的低下头去，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声若蚊呐的道：“我没有刻意打探什么，都是听别人说的。”
夜子玄沉默不语，却再度走近一步，上官颜夕立时又往后退去，却已经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