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过后,出了酒馆,黑龙缩着身子,顺着墙根往家的方向摸,天冷又黑,四下已经没有人了。
当他走到胡同口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黑灯瞎火中隐约觉得有个人站在不远处,半个身子躲在墙后面,好像正在看自己。
黑龙一揉眼睛,借着阴暗的路灯一看,酒马上就醒了一半,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往前凑了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
“马,马杆子”,黑龙的脸色惨白,蹬着两只腿,一个劲儿地往后面蹿。
街角口的人露着半张脸,面色蜡白得吓人,正瞪着眼睛盯着黑龙看,可让黑龙浑身不自在的是,马杆子的那只眼睛中没有黑眼球,全是眼白,眼眶中充满了白眼珠,射出的眼神狰狞得让人浑身冒凉气。
“你,你,你他娘到底是谁?”。
黑龙喊了一嗓子,这马杆子是自己亲自看着下葬的,难不成他自己从地里爬了出来。
可那人影一句话没说,一转身,消失了。
黑龙回了回神儿,想着可能是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便壮起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上去,到了胡同口往里面一看,漆黑一片,什么人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黑龙想着,四下没人也不敢在这地方久待,便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吓得他一连三天都没敢出门。
到了第四天的头上,他便觉得自己的精神愈加的恍惚,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般。到了夜里,那鬼声又隔三差五地冒了出来,自己实在是挨不下去了,只得又想起了朱半仙。
天一亮,黑龙出了门,直奔着朱半仙的院子走。
这回他想着直接去找他,绝不再打含糊了,当黑龙走到猫儿胡同的时候,他连头都没太抬,径直走了过去。
可没走上两步,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凉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黑龙缩身子一回头,嘴里喊道:”谁?”,正看见一个穿着蓝布长衫,带着礼帽的人,低着头站在他的眼前。
黑龙一愣,这人看着眼熟,一寻思,这不就是托事的主顾嘛,滚地龙宋飞天,心里顿时是又惊又喜。
“他娘的,这位爷您可算是来了,这趟差事办的我,差点把小命搭里面”,黑龙怏怏骂道。
“东西,拿到了吗?”,那人语调低沉,问道。
“拿了,拿了,我黑龙办事自然不会有岔子,不过…”。
“剩下的定钱不会差了你,东西在那?”。
“东西嘛,自然在我手里,不过这定钱…”,黑龙呵呵一笑。
雇主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兜子,打开放到黑龙的眼前,那里面正是装着四根明晃晃的金条。
黑龙一笑,反倒摇了摇头,“先生,我们这做生意就得有个讲究,说好了的定钱不能变,这是规矩,不过”。
黑龙一顿,接着说道:“你这趟差事可不一般,那庙里可不干净,我的两个兄弟可都把小命给丢了,再者说,这棺材里除了你要的东西,可没什么黄金棺盒,也没见着大师舍利,这趟买卖我可做得有点亏本”。
“要加价?”。
“我就说您是个痛快人,我也是为了我们兄弟的后事,您不得多给点安家费嘛”。
“开价”。
黑龙一想,试着一抬手,“再,再加五根金条”。
那人却不作声响,伸出了两根手指,淡淡地说了句:“二十根,但是,我要再卖样东西”。
“二十,二十根”,黑龙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涨到了二十根,心里都乐得开了花了,强压住情绪问道:”您,您还要买什么?”。
“今晚子时,带上东西来德胜门的槐树胡同,胡同里面有家医馆,对面的院子前等着我”。
“子,子时,这是什么意思?”,黑龙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一转身子,离开了,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黑龙愣住了,心想这人真是有点怪,来无影去无踪的,真他娘的吓人。
可又一想那二十根金条,立马什么都给忘了,找朱半仙的事也一股脑地给抛到了脑袋后面,一转身回了家,倒在床上就睡,直到半夜的时候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抬头看表,正好是时候。
德胜门距离他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这个点怕也是找不到车了,不如早点出门,也好先探探虚实。
想到这,黑龙出了门,一个人朝着德胜门摸了过去。
天气冷得出奇,冰天雪地,滴水成冰,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寒气袭人刺骨,不由得让他加快了脚步,走了一阵子便看见德胜门的城楼子了。
槐树胡同不难找,黑龙这种地面上的混子,大小胡同全都门清,所以很快就拐弯抹角得到了胡同口。
胡同如羊肠小道一般一直通到里面,黑洞洞得没有光,看不清楚里面的模样。
黑龙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点亮了朝着里面走,当走到胡同最里面的时候,借着亮光看到,门前挂着一幅匾额,写着中医堂三个字,模样看上去像是个医馆。
那雇主说让他到医馆对面的院子前面等着,黑龙一转头,借着路灯一看,对面两扇木门紧闭,凑到近前看到,木门上贴着对联,样子有些破旧,就是个普通的胡同民宅,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黑龙纳闷,为什么那个人约他到这个地方见面。
这条胡同光线很暗,天又冷,待上一会儿就浑身打哆嗦,而且不知道怎么得,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刚待了一会就觉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