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岳闻言一笑,“钱大人,别害怕,也别着急,请坐,请坐嘛,咱们攀谈攀谈。”
钱畅闻言嘴角挑起一个愤怒与不屑的弧度,一拱手,怒道:“魏大人另请高明吧,本官还有事情,告辞了!”
说完了,他转身就要往后走,在他看来,自己硬要走,借他魏岳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硬是把自己拦住——堂堂畿县县令,便是京兆府要问自己什么罪,那也得是先从吏部、刑部那里走一圈,得到了上面的批复这才能动自己,他魏岳凭什么!
若是正常情况下,也确实是如此,魏岳尽管是京官,尽管是从五品,但是两个人真要冲撞起来,又是在人家渭南县的地面上,他还真是不能把钱畅怎么样。
所以这时候钱畅真个要走,那两个挡在他面前的校尉便不知不觉的就退了两步,让开一条通路,然后便看着魏岳,举足无措。
但是这时候,魏岳却突然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沉声道:“来人哪,请钱大人坐下!”
那两个校尉闻言一愣,然后,这心里不知不觉的就是胆气一壮——看今曰魏大人行事,显然是有所凭恃,这是要来硬的呀!
话说,这些校尉都是整天带刀的人物,与那些满脑子弯弯绕的文官不同,他们都是最喜欢热闹,最喜欢抖威风的,此前不管是跟着李曦还是跟着魏岳,两位主官的行事都堪称低调,他们自然也不好抖什么威风,这会子魏岳都摆明了一副要闹事的架势了,他们却是哪里还会不明白?既然明白了,哪里还有个不兴奋之极的道理?
因此魏岳话音刚落,这两个校尉便同时伸出手来,一人一边,正正拿住了那钱畅的两边肩膀,也不用使劲儿,只轻轻一推,便推着钱畅往回倒退,口中冷笑道:“钱大人,您还是回去坐着吧,莫让小人们为难才好。若是您让小人们为难,吃苦的可是钱大人您自己呀!”
说话的功夫,钱畅已经被他们推着,一屁股又坐回了大堂内的胡椅上。
这钱畅顿时给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着两个校尉,然后又伸手指着魏岳,口中翻来覆去地道:“你们……你们……本官、本官要上奏折,本官要弹劾你们!”
然后,等两个校尉冷笑着走开了,他又拍案而起,大喝道:“来人哪,来人……”
此时看见这大堂里不对劲,外边早已经聚起了一班衙役,听见县令大人钱畅在堂内暴喝,他们立马就要冲进来。
这时候已经看明白了魏岳的意图,门口的几个校尉岂能容他们轻易进来?看见他们的动静,这几个人当即就拔出刀来,雪亮的一片刀芒护住门口,其中一人大喝道:“江淮转运使司赞事魏大人在此,胆敢无力者,格杀勿论!”
这帮子衙役大多是本地人,在街面上走动,耀武扬威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是若论干练,他们哪里比得了京兆府出来的这帮子校尉?
虽说人家只有七八个人,自己这边倒足有一二十,但是这帮子校尉守在门口齐齐拔出刀来,那气势一时间便勃然而发,端的不是他们所能比的,这一下子,就把他们都给镇住了。
虽则他们吃了一惊之后,也都是下意识的拔出刀来,但是却并没有人敢于真的往前冲,当下里众人面面相觑,便也只能是紧张的一个劲儿吞唾沫而已。钱畅与更俗此刻都已经被困在堂内,他们之中,连个敢于挑头的都没有,空自绰刀在手,却看上去更像是花架子。
一时之间,堂内堂外,就这么对峙起来。
钱畅在堂内气得暴喝,堂外的这帮衙役有心冲进去解救,却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长安来的京官与校尉,他们只是地方上跑腿的皂隶衙役,哪里敢真的跟人家对着干?
可里面被挟持的可是本县的县令大人,那是顶头上司父母官,要是这会子不冲进去,他们却又害怕事后会被县令大人收拾,因此一时间便只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众人就听得县衙外边突然闹腾起来。
县衙大堂向来都是正对着衙门口,这时候大门开着,无遮无拦,一眼看去,便能瞧见大门对过的照壁,门口的动静,这堂内堂外自然是看得分明。
就见门口先是响起一阵杂乱而威压的马蹄声,然后,一队威风赫赫的校尉,足有二三十人,便在门口齐生生地甩蹬下马,再然后,又是几骑马到,当中一个,一身恰白色士子襕衫,却又腰中佩剑,看去二十岁上下,面色沉稳,锦衣玉带,气质儒雅,仪态威武,飘飘然有白衣儒将之风,却正是李曦。
他带着这么一队人马一出现,县衙内外便安静了下来。
甩蹬下马之后,李曦单手按剑,昂首直趋中庭。
那些堵在大堂之外的衙役们为李曦的气势所迫,不知不觉的就退列两边,让出了一条宽宽的通道来。
上次李曦沿途视察渭水与广通渠的时候,钱畅曾经接待过李曦,因此认得,此时看见他带着一队人马意态张扬地到来,哪里还会不知道魏岳的步骤是和李曦一致的,而且针对的就是他?因此不等李曦迈步走进大堂,他便厉声大喝,“李大人,本官敬你是京中的上官,故而一直以礼相待,莫非换来的便是你公然挟持本县令么!”
李曦迈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