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们就可以向军分区提议,将这次截杀儿玉中队的行动,算作上回答应给晋绥军配合的具体落实,走一整套相关程序,让晋绥军上层无法装作不知情。”张松龄的声音立刻愉悦了起來,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轻松。
姜到底是老的辣,一招简单的走正规程序,就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麻烦,并且还能给军分区那边提个醒,请他们注意到黑石游击队当前遇到的困难,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这一招,比起刚才张松龄自己低着头闭门造车來,比知道强了多少倍,不由得他不抚掌赞叹,而老郑看到张松龄能这么快就举一反三,也非常欣慰地点头,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好生诡秘。
只有赵天龙,兀自弄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手里捏着一大团雪,愣愣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让傅作义知情了,麻烦就解决掉了,我就不信了,如果傅作义那边沒跟咱们八路军闹掰的意思,他手下人敢自作主张。”
“私下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公开了怎么表现则是另外一回事情。”张松龄笑着摇摇头,低声给后者普及一些国民政府官场上的常识,“有些事情,上级不能明说,底下人得自己领悟,领悟对了,上头则会记下你的好处,领悟错了,顶多是被上次冷落几天,未必会受到什么处分,但是如果上级已经明令禁止某些事情,底下的人还继续去做,则是典型的目无官长了,无论如何都得给予惩处,。”
只可惜张松龄自己也是官场上的菜鸟,所谓常识,全是來自彭学文的指点,根本就沒经历过实践检验,所以也只能“以自己之昏昏,至别人昭昭”,非但沒能让赵天龙顿悟,反而令对方的眼神越來越迷茫,沉吟半晌,才喃喃地回应道:“不会吧,,有这么复杂,,怪不得国民党那边老打败仗了,底下人都不琢磨着如何干正事儿,却把心思全放在揣摩长官真实意图上,怎能可能打得赢小鬼子,,恐怕还沒等交战,士气已经输了三成。”
“唉。”张松龄以叹息声回应,如果眼下还能找到更好的应对办法的话,他又何必使这些斜招歪招,,国民政府这架又老又旧的机器即便有再多的缺陷,那些缺陷也不该被自己所用,毕竟,自己也是这个政府治下的一员。
一中队长老郑心里,对国民政府的感觉却不像张松龄那样复杂,见后者脸上的愁云还沒有完全散尽,想了想,继续说道:“此外,咱们主动下山给红队报仇,还能起到收拾军心的作用,眼下游击队内部诸事不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伙一时半会儿还沒法适应红队不在的情况,而当你带着大伙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之后,大伙也就真心认可了你这个新任大队长,你的命令,自然能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嗯。”张松龄认真地点头,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头充满的感激。
三人边走边聊,互相商量着,对目前游击队所面临的诸多大大小小问題,都给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不知不觉中,就到了破晓时分,东方的天地相接处吐出几道绚丽的霞光,紧跟着,头顶上的风声忽然一滞,有轮红日从地平线上跳了起來。
嘹亮的军号声中,战士们在当值干部的带领下,开始整队出操,伙房的烟囱上冒起了浓烟,凛冽的寒风中也渐渐飘起了炒米粥的清香,当出操的战士们唱着歌走进食堂,每日固定的跟上级单位联系时段也到了,主动留在游击队担任报务小组长“礼拜唐”启动发报机,手腕娴熟地敲出一串跳跃的节拍,将张松龄和老郑两个临时赶制的电文,以尽快的速度发了出去。
“哒哒,哒哒,滴答,滴滴答答。”八路军察北军分区,值了一宿夜班正准备回去交接的保卫科长刘国梁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像有直觉一样回过头,冲着正在忙碌的报务员询问:“这么早就有电报发过來了,那个单位发过來的,什么级别,。”
“特级,黑石游击队急电。”报务员根本沒精力注意电文的内容,只扫了一眼开头的几个密码,就大声回应。
“赶快破译,我在这等着你。”刘国梁一听,头发立刻就直了起來,快步走到电台前,大声命令。
黑石游击队的创始人王洪离世,在整个察北军分区甚至晋察冀军区,都引起了强烈的震动,虽然晋察冀军区一直沒有能力给予这支游击队更多的支持,但从长远发展角度,八路军在东蒙草原上,却必须保留住这个桥头堡,否则,一旦抗战局势出现对中国有利的逆转,再临时想朝草原派遣人手去开辟新根据地就來不及了,非但缺乏熟悉当地情况的干部,老百姓们也不会认可一群从沒保护过他们的陌生人。
然后最初的震动过后,察北军分区内部,关于黑石游击队新任领导干部的人选方面,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按照常理,这种时候让游击队自己选举领导人,是最稳妥的做法,黑石游击队大队长王洪也在去世之前,非常尽职地完成相应准备工作,然而他所提出的接班人选择,却着实有些过于出格了,出格到已经无法令人容忍的地步。
一个刚刚入党才两三天的年青人,一个加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