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感觉漫长,越急迫越觉度日如年。
澹雅现在就是这样。
十年前的一场车祸让她失去了一双眼睛，而十年后的今日似乎终于有了重见光明的机会。
“姐姐在紧张吗？”沈唯安在澹雅旁边坐了一会儿，忽然抓着她的手问道。她们现在在医院等候手术。
一周前余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澹雅,随即和约翰医生确定了手术时间。不过直到今日,澹雅仍旧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与……不敢置信。
虽然家里人之前都有说在帮她找医生,可最初的一两年过去后澹雅基本就放弃了复明的希望。十年来她做过各种各样的检查，也因为不敢随便对大脑做手术而找过不少传统中医，钱大把花出去,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成效。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太多不方便的，她平常不爱出门，杂事有佣人,身边有助理在帮忙,现代技术有各种盲人辅助工具，想学的金融也慢慢啃了下来,倒也是……
澹雅轻轻叹了口气,抿唇微微一笑，笑容很浅,很柔,“大概吧。”
“以前说好的，等姐姐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去度蜜月。”沈唯安眉眼间神色极为柔和，“我们去爬泰山,去看布达拉宫，听说还有几个有可能被淹没的岛国,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澹雅低头慢慢应了一声。
她很少会有这么不自信的表情，甚至称得上茫然无措。沈唯安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不管怎么样。”沈唯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都会陪着你。”
“永远。”
澹雅进了手术室，沈唯安就坐在外头等着，余蔚也在，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医院的走廊很安静，路过的医生护士们都很注意放轻脚步声音，就更显得这里空荡荡的。有风穿堂而过，卷起医院特有的药水味冲进沈唯安的鼻子里，弄得她心脏一阵阵发紧，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太过安静，她只听到自己心脏那传来的沉重的咚咚声。
像钟声。
手术持续了八小时，灯光暗下来的沈唯安听到了叮的一声响，她想站起来询问医生，却感觉腿上一麻，如果不是余蔚扶了一把的话估计会直接跪地上去。
“谢谢妈妈。”沈唯安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吸了口气说道。
七月的天热的人心浮气躁，医院开了空调，微凉的风被吸进喉咙里，让沈唯安清醒了些，“约翰医生，情况怎么样。”
“上帝保佑，手术很成功。”约翰医生摘下口罩，对两人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澹的情况出乎预料的好，不过她的眼睛还是太过脆弱，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恢复情况。”
非常好的结果。
沈唯安有些激动，以至于一时忘记了该有的社交礼仪，还好余蔚状态还在线，由她出面和约翰医生寒暄，最后给人塞了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
手术完毕后澹雅被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高级病房，沈唯安被允许进去探视的时候她还在睡。算算时间，麻药劲儿应该已经过去了，不过澹雅眼睛上蒙了一层布，沈唯安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苍白的脸色以及紧抿的薄唇上看出她现在应该是不太好受的。
沈唯安有些心疼的碰了碰澹雅的脸，动作很轻，轻轻一触就又收了回去，就像是怕把她惊醒一样的小心翼翼。
“安安？你一直都没吃饭，过来喝点汤。”过了一会儿，余蔚敲门进来看了眼，却没多注意自己女儿，转头就去劝沈唯安吃饭。不说这八小时手术时间内沈唯安没有吃饭，光出门前她就没吃几口，这么长时间下来，这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沈唯安原本没感觉多饿，正要拒绝，门外便飘来一股极其诱人的香味儿，她的肚子也随之咕噜噜响了起来。沈唯安摸了摸饥饿到疼痛的肚子，有些赧然，“妈妈，我......”
“吃饭最重要。总不能阿雅好了你却倒下去了，阿雅有别的人照顾，你不用担心。”余蔚摇摇头打断她的话，直接强行把人拉出去用餐。至于仍在昏睡的澹雅，余蔚则是拉铃叫来护士查看照顾。
今天早上起的早，现在又快到了晚上，再兼之沈唯安精神紧绷了一天，吃完饭她就有些犯困。不过当着婆婆的面，她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小杨在旁边看得欲言又止，余蔚往她这瞥了一眼，等小杨收拾碗筷的功夫就催沈唯安去睡觉。这间高级病房的豪华程度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除了主体的卧室型病房外还有餐厅客厅洗手间，房间里还有宽大的真皮沙发和悬挂的大屏电视机，极力追求病人和陪护家属的舒适。
澹雅身下的病床挺大的，至少绝对够两个人睡还不挤着慌，不过沈唯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导致碰着澹雅的伤口，于是让小杨取了套被褥过来铺在沙发上睡一晚，所幸沙发够大够软，倒不用担心睡一觉起来不舒服什么的。
因为是在大脑上动手术，为了防止留下什么后遗症，实际上用的麻醉不多，按理说澹雅应该早就醒了才对，而她却是到半夜两三点才醒过来。
澹雅睁眼时除了感觉脑后的疼痛，最明裹的纱布，这层烦人的纱布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白光，实在惹人心烦。澹雅在蛇年摸了摸，正想找沈唯安在哪，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光？
她愣愣地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微微粗糙地触感传递到大脑，很是真实。她在眼前晃了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