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宵忘不了贺宴锡是怎样勒令的语气让她穿好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直接推门而出的。
关门声震天响。
好像,真的看轻了她这个人。
她机械地将外罩的睡裙裹在身上,两手抱肩,她觉得冷,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光着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纪清宵回房间躺到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无声啜泣。
一腔孤勇耗尽,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失败了会怎样,可是,真的变成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世界只剩下贺宴锡一个人,这样表白了自己的心思,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想到了后果,纪清宵的泪掉得更凶。贺宴锡曾经对她的那些偏爱和刚才的冷漠不屑交织着,她已经看不清未来的路。
第二天,纪清宵是被照进窗子的阳光晃醒的。
昨晚闹僵之后纪清宵浑浑噩噩的,大概是哭累了睡着的。窗子还开着,窗帘也没有拉。
清醒之后,她囫囵洗了把脸就往门外跑。
她先看了书房和他的房间,空空荡荡,继而跑到楼下,客厅和餐厅都没有贺宴锡的影子。
“赵姨,贺宴锡呢?”纪清宵踉跄奔至厨房。
“他昨晚就走了。宵宵,我还想问你呢,昨晚怎么回事,宴锡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赵姨放下手里的活,“呀,你脸色这么难看,怎么回事?”
“……他昨天晚上走了…就没回来吗?”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你让我看看,你眼睛怎么了?昨天过生日,不是气氛挺好的吗?这是…哭的?”赵姨担心纪清宵。
纪清宵自嘲的干干笑了笑,“没什么。是我咎由自取了。”
赵姨不放心她,也看出她不想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低声一叹,伸手去摸纪清宵的额头,“有点低烧,你先回房间,等会儿我给你送药和冰毛巾,早餐我做好了也给你端上去。”
“冰毛巾就好,其他就不用了,我不饿。”
纪清宵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发呆。她在等贺宴锡回来,却又怕贺宴锡回来。
夜幕低垂,今晚又是一轮孤月。
突然几声沉闷地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出来。”
是贺宴锡的声音。
纪清宵下意识一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前忽然一片黑,缓了缓才恢复。
贺宴锡在书房等她。
依然是她常坐的位置,可今天坐下却感觉不同。
男人坐在对面,眉宇间是深不见底的薄凉,“你以后会住在京城美院附近的房子,赵姨会跟你一起搬过去。”
纪清宵的心沉了沉,“以后是什么时候?”
“从明天开始。”
纪清宵自嘲,勾了勾嘴角,面无血色,直白地看着贺宴锡,“你是担心我还会像昨天一样那么对你吗?”
贺宴锡沉默不答,表情如同严冬般萧杀。
“贺宴锡,你别这么看轻我。”
“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你也应该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稳妥一点,按我的安排去做。”
“那你不如干脆点儿,让我离开京城吧。”
既然你不爱我,就让我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过没有你的生活。
在你的城市,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你说什么?”
“既然我们的关系回不到以前,也…没有什么以后和未来,不如你放过我。”
“呵……我放过你?”
“放我去森城吧,我知道以你的能力,改我的高考志愿应该是小事一桩。我离你越远,你越放心,不是吗?”纪清宵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期待的,如同一滩无波无澜的清泉水。
“森城?你还想去哪儿?”贺宴锡睥睨看着纪清宵,“昨天不是急着想上我的床吗?今天变得这么快?”
纪清宵单薄的肩膀微微塌了塌,咬着唇,过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看着他,看玩笑的语气:“贺宴锡,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离开你?难道你舍不得?”
“纪清宵!”贺宴锡声音又大了几分,“你给我清醒一点!”
小姑娘眼尾弯了弯,勉强才挤出一个笑容,“我清醒得不得了。所以,我可以离开吗?我好累,真的不想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了。算你最后做一件善事。算我最后求你一次。”
绝望是所有希望破灭的时候,自己都要再给自己沉闷一击。
不爱她,就放她自由。
贺宴锡看着纪清宵,脸绷成一条线,面上凝着一股极其阴沉的愠色,终落下一句:“我会给你安排好森城的一切。”
“不用。”纪清宵倏然拒绝,“贺宴锡,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怕我会戒不掉。你又不爱我,能不能别来管我?”
她不可能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既然不能,早一点脱离,终归不是坏事。
“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你。”贺宴锡眼神冷如寒冰。
纪清宵没有哭,反而笑了一下,“这些年,还是很谢谢你。”将她带出苦海,给了她一个家。
“那么,再见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纪清宵独自离开。
她没有通知同学和朋友,甚至连赵姨都是在她走了之后才发现的。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亦然。
只有一个简单的双肩背,大部分空间被她的画具占着。
那些贺宴锡给她的,和她的画,都留在了贺宴锡家里。
昨晚哭了太久,以至于从家里出来,回首相望的时候,心纠成一团,却已经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