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淹没着感官。
身体沉沉下坠。
可她不想就这么死在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
光影被晃动的海面切割成片片碎光,她眨着眼,手缓缓抬起。
有人能救救她吗……
窒息包裹着每一寸神经,她缓缓闭上眼。
好像记不起要做什么。
也记不起谁在等她。
不……
她记得,是宗砚修在等她!
可…好累。
太累了,坚持不住了。
那就睡一会,只睡一会。
睡醒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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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荷兰小镇。
身着背带裤的小女孩从庄园铁门的栏杆里滋溜一下钻了出来。
她怀里还抱着一束粉色郁金香,跑出来后,小家伙看了眼短信,然后大眼睛一竖,拿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
结果电话被挂断。
再打,又挂断。
再打,还是挂断!
小女孩怒了,小脚丫往地上猛踹,“妈妈!说好今天回来的!你又食言!”
忽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小家伙仰起头,看向带着草帽的花匠,小脸一僵。
“你这花是不是在院子里偷的!”
小女孩一愣,抱着花跟泥鳅一样撒丫子就跑!
“你给我站住!我说今年花园外侧怎么光秃秃的一片!原来是你这cǎi_huā小贼!”
小女孩回头朝黑衣男人做鬼脸,“略略略……被我摘下来,是它们的荣幸!”
滋溜一下,小家伙钻进树丛没了踪影。
但她只往前跑了三五步,便猛地停住了脚丫子。
刚刚那个花匠,说的是中国话?
回头看过去,只见庄园里,城堡似的建筑内走出一行人。
为首男人身形颀长挺拔,气势阴郁凌厉,一身黑色西服配同色系衬衫。
小家伙抓了抓下巴,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今天的大太阳,小小的脑袋大大地疑惑,“不热吗?”
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她将怀里的花放在树丛上,转身朝刚刚的路跑去。
庄园大道,两侧是漫无边际的郁金香,中间石板路上。
男人垂在身侧的左手似乎在翻转把玩着什么,无名指被黑色木戒包裹,长腿踩在石板路上,传来有序的节奏。
铁门被拉开,四周保镖恭恭敬敬低头。
门口黑色奔驰的车门打开,男人侧身落座,修长的腿收进车内。
保镖尽职尽责关好车门。
副驾上的王洪回头,“boss,这是接下来要合作的开发案,您看一下,我们预计国内时间五点到达江城机场。”
男人伸手接过。
右手手腕从黑色袖口探出一截,露出大片刺青。
青色藤蔓包裹黑色郁金香,几乎将他整个手腕缠绕。
王洪看到那抹刺青下的疤痕后,眼神一滞。
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四年前的场景。
就算过去数千个日日夜夜,可如今回想起来,画面依旧无比真切。
四年前,恒宗和珈蓝彻底撕破脸皮,双方发生严重的经济纠纷,当时出现一项重大赔偿,文件需要宗砚修亲自应允签字,他不得已深夜前往星河湾,代替千惠强总裁和宗砚修商量。
结果敲门无人应答,冥冥中他也不知为何就自顾自地输入密码进了房间,刚开门便闻到空气里的血腥气。
往里走几步路,便看到主卧门板下方蔓延出的大片红色水迹。
王洪当时被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他撞开浴室的门,便看到躺在浴缸里的宗砚修。
没有一丝一毫声息,泡在血水中。
急救,病危,到最后脱离生命危险,所有人整整熬了三天三夜。
命是保住了,可自清醒那日起,宗砚修变得沉默不语。
一个月后,他不声不响离开了宗家,独自移居江城,白手起家建立新的基业。
但每年他都会抽一个月的时间,来荷兰常住。
只有王洪知道,这座恢弘壮丽的郁金香庄园,是宗砚修打算婚后和楚伊度蜜月的地方,是当年他以楚伊的名义购买的周年礼物。
只是还没来及送出去,楚伊就……
这个名字,已经四年未被人提起。
仿佛成为了他的禁忌。
记得三年前的酒会上,某地产老总得知宗砚修已经离婚,嘴欠说了句女人如衣服,要给他换几件衣服,被自家老板发了疯一样按在地上揍。
那惨状……
思绪忽然被男人清冽凌厉的声音打断。
“停车。”
司机立刻靠边挺稳。
“后备箱有人,抓出来。”
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夏日里独有的清凉,却让藏身于后备箱里的小女孩脊背一寒。
王洪小心翼翼打开后备箱,然后便对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王洪,“???”这谁?
小女孩,“^-^”你好!
二话不说,王洪拎着小家伙的背带裤,将人抓了出来。
小女孩脸蛋憋得通红,在空中踢动小腿,“放开我!卡裆了!不要拽我的背带!”
王洪,“……”
赶紧将她抱好,送到了宗砚修面前,顺带着整理小女孩的裤子。
“boss,这……”王洪一脸为难。
小女孩毫不见外,扑腾着落在了宗砚修身旁的位置,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仰头盯着他,“叔叔,你们是去中国吗?你能带我去吗?”
宗砚修凝着这张小脸,眼前一阵恍惚。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