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细软什么的可以带走,但有些东西终究是带不走的。于是乎,紧急处理带不走的财产,变卖一切能变卖的东西就成了当务之急,至于说“保卫大清国”的事儿……谁他娘想做大清国的英雄就做吧,大家也不拦着,最要紧的赶紧把自己的腰包装满,就算是回到了关外还能享受大半辈子了……
虽然已是午后,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旗人晃动的身影,或者是到牙行去贱卖房屋田地,或者是守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家什沿街叫卖,到处都是一副惶惶末世的景象。
“郑头儿,郑头儿……”一个旗人高声喊叫着:“郑头儿留步,留步留步……”
那个被成为郑头儿的人回头看了看,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一个千扎下去行了个常礼:“给苏爷请安!”
这位苏爷其实不姓苏,他的这个苏姓和苏东坡的那个苏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儿。苏爷本姓苏尔乌,正经的满姓,正经的旗人,而且还是正蓝旗的。
苏叶原本是八旗战兵,只不过那已是十几年前的老皇历了,早了皇太极早期的时候,在入关之前就因伤退出了兵籍。进关之后混了个仓大使的职位。
虽说这仓大使只是不入流的九品官,但却异常丰厚油水十足,稍微伸一下手就能捞数不清的银子,早就攒下了偌大的家底儿。只不过现在的时局不好,他已经打定了赶紧变卖家产返回关外的打算。
而这位郑头儿,则是宣武门的城门首,从八品的官职,手下有十几个看门的大头兵。
虽然郑头儿这个从八品本身比苏爷的九品官要高那么一点点儿,但架不住苏爷是旗人呐,天然就比汉人来的高贵,自然要抢先行礼。
若是在往常时候,身为旗人的苏爷根本就懒得拿眼皮夹他一下,更不会正眼看他。但现在这局势……
以往高高在上的苏爷很在意的把郑头儿拉到了街边的茶馆里,叫了一壶好的:“郑头儿,我听说你在踅摸宅子?”
“苏爷好耳朵,我确实想买处合适的宅院。苏爷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不怎么好,各处的宅院都落价了,就动了心,想趁便宜置办点家当……”
“你看我那出宅子怎么样?”
“苏爷的宅子我需是知道的,三进院落七间正房,还有前面的五间五间临街铺面,正经的好宅子。怎么?苏爷想要出手?”
苏爷把大辫子甩到了身后,无奈的说道:“郑头儿刚才也说了,这世道确实不怎么好。还是换做金银稳妥些,若是苏爷有意我那处宅子,这价钱方面么……好说,好说……”
很多旗人都急于脱手宅院房产,虽然价格低廉但却有价无市:乱世藏黄金是最基本的保命之道,可以随身携带的硬通货才是真正的硬道理,谁会在这个时候置办不动产呢?因为严重缺乏买家,所以京城不动产的价格一落千丈,偏偏还很难卖出去。
“苏爷的宅子肯定是不错的,要是苏爷愿意割爱的话,我还真的想买下来,只是这价钱么……”郑头儿朝着苏爷的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苏爷也是知道的,现在的宅子行情不怎么好,怕是卖不出好价钱,不如再等一等……”
等?这还能等吗?若是等到大旗军打进北京城,就什么都落不下了。
脱手,必须尽快脱手落袋为安。
已经打定主意要卖掉宅院的苏叶撮起右手,比划出一个“七”的数字:“七条小黄鱼儿,这价钱够实惠了吧?”
“七条小黄鱼儿?老实说,苏爷开的这个价钱确实公道,就凭您的那个宅子,若是换到好的年月里,十条小黄鱼儿都不见得能买到手……”
听了这话,苏爷顿时喜上眉梢:“这么说,你对这个价钱很满意了?”
“当然满意,本就不贵么!”郑头儿笑呵呵的说道:“可我满意有什么用?我没那么多钱呢?苏爷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您了,我手头上只有四条小黄鱼儿,您要是舍得割爱呢,我就买下来。若是您觉得这个价儿太不像话,那就再等一等,等到转过了年去,我荷包里再丰厚一些,顺便再找兄弟们筹措筹措,或许能把钱凑上……”
开价七条小黄鱼儿,郑头儿却只给四条,差不多等于是把价钱砍下去一半儿了
这么砍价,砍的苏爷心肝子都疼了。犹豫了好半天,才猛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好似是在发狠一般的说道:“四条就四条,我应了,什么时候给钱?我要现的!”
就凭眼下这个局势,带不走的房产是必须要脱手的。等?他真的等不下去了。至于郑头儿说的等到转过年去,那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转过年去,有没有大清国都还说不准呢,一个小小的旗人怎么可能等那么久?
只要不是月会(月会就是分期付款的意思。分期付款不是现代金融的产物,早就有了,尤其是在社稷都田地、房产这样的大宗交易当中,至少在北宋时期就已经有了。),只要能拿到硬邦邦金灿灿的小黄鱼儿,腰斩就腰斩吧,认了!
“苏爷是个痛快人,但这四条小黄鱼儿我去不能现在就给。”
之所以如此“挥泪大甩卖”,就是为了尽快拿到现钱,听到不能马上对现这句话,苏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苏爷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趁机杀价儿,而是官府的书凭契证还需要些时日,少数也得十天半月的吧?”
不动产的交易,不是说买卖双方同意就可以,还得到官府去交税做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