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薇发着愣，看着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凡一航，一时间无措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脑子里又回响起宋宁远在教学楼楼梯口问过她的那个问题，心跳无可避免地快速跳动起来，早已经乱了原来的频率。
嘭嘭嘭，像没有规则的鼓点声。
凡一航在距离她还有半米的位置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了点疑惑。
罗薇薇眨眨眼，听到他问：“罗薇薇，你是刚抢劫回来吗？”
罗薇薇：“……”
然后是：
然后是：
“凡一航！你怎么说话呢？！”她不就是把自己包的严实了一点了吗？
凡一航却是低声笑了下，笑声几不可闻。罗薇薇看到了，嘴巴长成了“o”型，不过她戴着口罩，凡一航也看不到。
“凡一航，原来你他妈也会笑呢？”她语气里都满是惊愕，仿佛他笑起来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话一出，凡一航脸上原本就浅的笑顿时散了去，右手握拳在鼻下，咳嗽了两声。
“找我什么事？”他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凡一航。
罗薇薇撇撇嘴，也懒得说他了，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888”，算上饭团和两瓶水的钱，正好是“888”的剩余。
“这个给你。”罗薇薇拉过凡一航的手臂，另一只手把那沓毛爷爷塞到了凡一航的手里。
凡一航的手心是暖的，但指尖冰凉，应该是站在风口等她等的。
她想起来凡一航那天晚上都发烧了，虽然不见他有什么感冒的症状，但也不能吹风。
“这个钱还给你了，你快回去吧。”罗薇薇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催促凡一航回去。
凡一航保持着手被罗薇薇拉过去的动作，他垂眸看了一眼零零碎碎的那沓钱，好看的眉头皱了下，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我说过了不用还。”
他也知道罗薇薇家的情况，这八百多块钱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对罗薇薇来说却是一大笔钱了。
“我也说过了一定会还你的。”罗薇薇一拍凡一航的手臂道：“你可别想让我欠你人情，我告诉你你休想！那顿饭还是得带上我！”
凡一航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罗薇薇说的“那顿饭”是指他答应林琪欣的那顿。
“嗯。”他安静点头。
巷子很安静，偶尔有风过。
罗薇薇搓搓手：“那我走啦！”
她刚抬起右手要挥手，手腕就被凡一航抓住，没等她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凡一航已经用另一只手摘掉了她的墨镜。
哭得红肿的眼睛就这样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罗薇薇怔愣了下，而后丢人地捂住眼睛，大骂凡一航：“你有病？！把墨镜还给我！”
凡一航眼里没有意外，大晚上的戴墨镜，不是眼睛被人揍了就是哭过，只是真的在看到罗薇薇红扑扑的眼睛的瞬间，他的心还是沉了下。
说不出的感觉，很压抑。
“你怎么了……”再次问出口，他的嗓音有点低哑。
“没事。”罗薇薇知道已经被看到了，索性不遮着了，反正她上课睡觉流口水、她坐空凳子摔在地上、体育课上爬单杠结果臂力不支摔进沙坑……等等、等等的好多丑样子，他都见过了，也不差这一面。
而且，她听说漂亮的人哭起来也很漂亮。
“到底怎么了？”凡一航并不觉得她的“没事”是真的没事，否则他就是傻子了。
罗薇薇被他追问的有点扛不住，从他温暖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垂头低声说：“就跟我妈吵了一架。”
“嗯。”凡一航点头，沉沉的眼眸似乎松懈了一点。
罗薇薇有点不满：“我跟你说我跟妈吵架了，你就一个‘嗯’啊？”
凡一航抬眼，看着她，半晌才说：“别跟你妈妈吵架了。”
罗薇薇：“……我真是……跟你一个书呆子说什么呀？”
凡一航垂眸：“对不起。”
他实在不太会说话，更别提安慰人了。
罗薇薇看着凡一航低头道歉模样，安静又乖巧，让人怪心动的。
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舔了下发干的唇角问凡一航：“喂，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凡一航怔愣地瞪大眼看着她，清澈冷淡的眸子写满了错愕，久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罗薇薇问出口的瞬间耳朵就烫了起来，骂自己，罗薇薇你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还好她戴着口罩，脸上有了一层阻挡就没有那么尴尬了，她清了清嗓子，说：“我开玩笑的。”
下一秒，她的腰被人环住，脑袋被轻轻按在他的胸膛前，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踩在她心上，她鼻尖充斥着凡一航身上好闻的清冽味道，他好像刚过洗澡，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
时间好像静止了，但分明在流逝，小巷的凉风穿过两个人的发梢，也染上了一点温度。
最后还是罗薇薇不好意思了，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两颊红红的，再次庆幸自己戴了口罩。
这人怎么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呢？那如果林琪欣这么说，他是不是也会这么做？应该会的吧？毕竟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的。
等等，她又想到哪里去了？罗薇薇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
凡一航肯定……只是看她可怜才抱她的。
比如罗薇薇一秒变一下的脸色，凡一航除了一开始的惊愕，之后至始至终都是平淡安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