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昶带着程意去了账房, 账房先生正在饮茶,瞧见沈文昶连忙站了起来。
“少爷。”账房先生提着一颗心, “您来是......”
账房先生苦着一张脸,特别怕这位少爷又来背着老爷夫人来取银子挥霍。
“您老那是啥表情,跟我要抢银子似的。”沈文昶一屁股坐在账房先生原先坐的椅子上。
“嘿嘿, 少爷哪会抢自家银子,少爷说笑了,说笑了。”账房先生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大冷天的, 您老流什么汗啊。”沈文昶顺手倒了杯茶, 递给账房先生, “您老也是不惑之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紧张什么?我此次来无非想取二两百银子罢了。”
“噗,咳咳。”账房先生刚喝了口茶, 想定定心神,听得此话呛个不轻,“多, 多少?”
“嗐!”沈文昶瞧账房先生如临大敌似的, 连忙解释:“这次不是我偷着来拿银子消遣,是我爹让我来取的,字条在这儿。”
账房先生连忙放下茶盏, 双手接过字条, 头往后仰, 眯着眼睛看了起来,瞧着字条上面的印章,点了点头:“少爷险些吓坏小老儿了,少爷稍后,银子这就取来。”
账房先生说罢绕到后面,从书架上的盒子里取出钥匙,然后走到偏门处开了锁,然后点了灯笼,一个人独自提着走了进去,出来时,手上多了两百两的银票。
“少爷,给!”
“哦,好,您老现在不紧张了吧?哈哈。您老忙着,我们走了。”沈文昶说罢,连忙扯了程意出了账房,将银票交给程意:“拿着,咱快去赎丽娘吧。”
“嗳,好。”程意接过银票,对沈文昶感激,此番多谢。”
沈文昶挠了挠后脑勺:“不谢,不谢,谁教咱们结拜过呢,走,走,快去赎丽娘。”
二人匆匆离开沈家,一路跑去声乐坊。
此时声乐坊里面,丽娘被姐妹们围住问长问短,婉儿站在一旁既替丽娘开心,又悲怜着自己的命运,那唐鸿飞不见多日了。
“丽娘,哦,不,好嫂嫂,以前我们多有冒犯,好嫂嫂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了。”许进文逮到机会,越过楼里的姑娘,挤到丽娘身边,笑道。
“是啊,弟妹,以往之事多多包涵啊。”祝富贵在许进文身边道。
丽娘闻言想起以往的事,回笑道:“以往的事便过去了,咱们也是不打不闹不相识。”
“对,对,对。”许进文连忙附和。
“让让,让让,银子来了。”沈文昶跑进声乐坊,一边带着程意往里挤,一边嚷嚷着。
楼里的弹唱女们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程意气喘吁吁地将银票交给管事的。
“管事大哥,银票来了,丽娘的卖身契是不是该给我了?”
管事的闻言将银票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叠好放进袖子里,然后取出丽娘卖身契交给程意。
“举人公,给,真是恭喜恭喜。”
程意连忙将丽娘卖身契双手接下,递给丽娘。
“丽娘,你看看,对不对?”
“是这张,没错。”丽娘的手抖了一下,当年卖身逼不得已,她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张卖身契了。
“既然没错,撕了它吧,从今往后,丽娘你解脱了。”程意深情地看着丽娘,她懂眼前这女子所受的苦和难,如今撕了卖身契,以后便是新生了。
丽娘含笑看着程意,将卖身契撕成一条一条,随后撕成一块一块,然后攒在手里,放进腰间的香囊里。
“阿、阿意,带我回家吧。”丽娘抬头看着程意,眸子里亦渐渐有了深情,从此心有归属,唯盼花开并蒂,共伴一生。
程意微愣片刻,从丽娘眼中的深情中回神。
“好,好,回家,回家。”程意牵起丽娘的手,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就走。
祝富贵傻傻地跟着迈出一步,被许进文扯住:“干啥去啊?四哥和嫂嫂回家,情浓意浓的,你我跟上去像什么样子啊。”
“对,对,对,瞧我,想得就是没有五弟透彻。”祝富贵尴尬一笑,转身去看沈文昶,“满仓,四弟回家去了,咱们约着去鸣山打野兔吧?”
“啊?”沈文昶本来瞧着程意和丽娘的背影出神,听了富贵的话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不去了,我还有事呢。”
“哎,四哥带丽娘回家了,满仓肯定也得想法子会夫子啊,富贵,只有我这孤家寡人陪你咯。”许进文将胳膊搭在富贵肩膀上道。
“哦,我突然想起来,你嫂子让我去买盐,差点给忘了,满仓啊,走,走,咱们一起走,顺路。”祝富贵说着便转身朝沈文昶走去。
祝富贵一走,胳膊搭在祝富贵肩上的许进文趔趄一下,直起身子时,祝富贵和沈文昶已经出去了,许进文顿时气得肝疼,富贵成了亲,满仓有了陆夫子,程意赎了丽娘,唐鸿飞和婉儿暧昧着,这么一算,五兄弟,就他单着了?
“这哪能落后啊?”许进文认清形势之后,急了,跑出声乐坊,狂奔回家,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想回家,他要找他爹给他说亲,他要娶媳妇儿。
那边,沈文昶和祝富贵在街市分手之后,来到陆府后院,跳上墙去,在墙头上俯视整个陆家,到处一片混乱,一看就是抄家的大作。
此时的陆家,婆子们丫鬟们都已不在了,沈文昶跳下去时,一点儿也没有第一次那会的紧张感,熟门熟路地走到陆清漪屋后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