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尽情
宋西菊觉得她和宋夅野的过去也好，未来也罢，就如同那些埋在冬天地表下冷硬沉默的种子，它们可能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了，不会发芽，不会开花，更不会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在地表里枯萎腐烂，散着恶臭。
宋夅野的尸体被送到了撒哈拉，听说他的遗愿是火化后散在沙漠里。
宋西菊跟部队那边交涉完之后重新回了个电话给宋母，“妈，那边会包办所有事宜，我就不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她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着白霜问，“你们约好了吗？下午去见陈凉？”
白霜愕然地看着她。
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她都听见了。
而且这些年，宋西菊和那个人的事，白霜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点，几多感慨几多忧心。
她分明从宋西菊眼底看到某种灰败的东西，可偏偏这个女人硬气地很，一滴眼泪也没掉，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她不由得问了句，“你，不回去？”
“嗯。”宋西菊正在手机上编辑微信给助理，“回去也见不到他的尸体。”
她的声音淡漠地像是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白霜伸手抱了抱她，“宋西菊，别撑着，你要是难过，可以哭出来，我在这陪着你。”
“我没事。”宋西菊回抱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走吧，看完陈凉，我去一趟撒哈拉。”
她松开白霜，兀自走了出去，还顺走了茶几上谢三的一盒烟。
“……”
谢三打完电话，看白霜表情不对，走了过来，扶着她的手臂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白霜摇摇头，看着刚走出门的淡蓝色长裙的女人，她披着长发，五指随意往后拨了拨，风情万种的一双眼微微垂着，随后丢了一根烟含在唇边。
“宋西菊。”白霜轻声叹了口气。
谢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
“宋西菊她哥哥死了。”她轻声说。
谢三盯着沙发上那箱药，突然道，“周元和她今天刚离婚。”
“什么？”白霜诧异地抬头，被谢三揽着往外走，“走吧，二哥和嫂子在spa。”
宋西菊在门口抽完一支烟，又接了经纪人的电话，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之后，她淡声说，“对不起，违约金我照付。”
随后，她掐了电话，把烟蒂丢在脚下。
她想起上学时，因为好奇偷偷躲在房间里抽烟被宋夅野抓到，那时的她因为担心被父母看见，所以早早含了口香糖。
被宋夅野人赃俱获地逮到现行时，她还死不承认地张着嘴冲着他，“不信你闻闻！根本就没有烟味！香喷喷的！你闻闻！”
宋夅野被她气势汹汹的架势逼得节节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她也因为躲闪不及摔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她的初吻。
两人磕了满嘴的血，宋西菊哭着喊疼死了，宋夅野手忙脚乱地找纸给她擦，又抬起她的下巴，“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午后的暖阳斜斜照耀在身穿校服的大男孩身上，他笨拙的动作，憨傻的笑容，坦诚的目光，成为宋西菊记忆里最美好的一帧画面。
直到……此刻。
——
大概是因为作昨晚哭过的缘故，洛音一早醒来就浑身不得劲，脖子像是落枕了，脊椎像是错位了，就连胳膊腿都有点酸酸的——顾祠邵抱着她睡了一夜，夜里洛音觉得热，想挣开，却被箍得更紧，某人的一条腿压在她身上，害她梦里被丧尸追都跑不动……吓得吱哩哇啦乱叫时，唇被堵住……
等她睡醒起来时，床上只躺着她一人。
而且她还不是自然睡醒的，豆丁过来喊了她第五遍，终于把她叫醒了。
早上十点四十五分，她揉着脖子一脸菜色地坐在一楼餐桌吃早饭。
昨晚下了雨，花园里的草坪上都湿漉漉的，园丁正在重新绿化，管家正在开烘干器清理石板和过道，爱干净又洁癖的一虎一蛇都宅在屋子里，蹲在洛音脚边，时不时接受来自歪脖女人的投喂。
“妈咪，我帮你捏捏。”豆丁贴心地站在椅子上帮她捶肩捏颈，今天学校准备搞什么活动放假一天，他不需要去上学。
洛音边吃吐司边窝心地摸他小脸，“我儿子真乖。”
顾祠邵去了公司一趟，飞快处理完紧急事项后又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见到餐桌上一大一小，他的眸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极浅的柔光，声音都柔了几分，“昨晚没睡好？”
“不知道啊，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了好几个小时。”洛音揉着酸疼的肩膀，皱眉道，“我昨晚还梦见丧尸，一直在追我，我又跑不动，最后我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了，好像晕过去了？”
顾祠邵削薄的唇微弯，他走过去，按了按她的脖子，“这儿疼？”
“……嗯。”洛音觉得怪异，顾祠邵的手刚放在她后颈，她的后脊就莫名升起一股颤栗，痒痒的麻麻的，隐约带着某种电流从肌肤相贴的那处蜿蜒到四肢百骸。
她猛地推开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后颈，“你技术太差了，我要去做大保健。”
“……”
刚进来的秦方噗地一声对准了紧随其后跟进来的管家，一不小心噗飞了管家的假发。
“……”
场面十分尴尬。
当然，还有更尴尬。
豆丁拉了拉洛音的衣袖，稚嫩的嗓音问，“妈咪，什么是大保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