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深将他拎起来的时候,他双手顺势就抱住了江砚深的肩膀,像个受伤的小野兽哭的呜呜咽咽,口水眼泪混合在一起都流到了江砚深的肩膀上。
有洁癖的江砚深破天荒的没有嫌弃他,也没有推开他,而是抱住他,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清浅站在一旁看着江云深哭的快断气了,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因为被江云深推跌倒而生气。
相反,她悬在半空的心落地了。
至少这样看来江云深并没有将江崇敬和吴素云的死怪在江砚深的身上。
至少他们不用像当年的江崇严和江崇敬,兄弟反目,让上一辈子的仇恨延续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云深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他吸着鼻子擦干泪,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动作顿住了。
林清浅和江砚深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到江老太太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
江老太太在刘妈的搀扶下走进来,温慈的眼眸落在江云深的脸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让你母亲走的不安心。”
江云深吸鼻子哽咽了一声。
江老太太又看向江砚深,声音威严:“你二叔二婶的葬礼要办好,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知道了,奶奶。”江砚深平静的应下。
江云深没说话,直接跪在了江老太太面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江老太太一愣,随后让刘妈拉他起来。
江云深固执的跪着不起来,沙哑的嗓音响起,“奶奶,我想求您一件事。”
江老太太一听他这话就示意刘妈不用拉了,“你说吧。”
江云深抬头哭红的眼睛里还是一片气雾氤氲,“我妈生前就想好离婚了,如今……”
声音哽住,他呼吸几口气才接着往下说:“如今也没必要让他们俩葬一起,请您同意让我妈不葬入江家祖坟,不在江家祠堂立牌位,让我自己找个地儿葬了她。”
吴家不算是什么大户,早几年长辈过时,剩下的几个都不成器,如今他母亲也是没有娘家的人。
江老太太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好,按你的意思办,起来吧。”
“谢谢奶奶。”江云深磕了一个头,在江砚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不早了,都回去歇着,我让刘妈给你们把饭菜送房里。”江老太太说完,转身离开了偏厅。
江云深睫毛颤抖了下,看向林清浅,尤其是看到她微肿的手腕时眼底拂过一丝内疚,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清浅摇头,“没事,你回房间休息。”
眼神看向江砚深,示意他陪江云深回去,不用管自己。
江砚深担心她的手,可也放心不下江云深,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先扶江云深回房间了。
江云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瘫下去了,头靠在沙发手扶上,余光看到他要走的身影,干涩起皮的唇瓣抿起:“为什么?”
江砚深步伐一顿,回头眸光不解的看向他。
江云深空洞悲戚的眼神看着他,哽咽的声音委屈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啊?她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眼角不知不觉有一滴泪流出来,闪烁着支离破碎的光。
江砚深沉默几秒,薄唇轻勾,“她只是太爱你了。”
江云深眼珠子转动了下,巴巴的看向他。
“她为了保护你杀了江崇敬,虽然情有可原,可毕竟杀了人。”江砚深涔薄的唇瓣抿开,声音低沉缓慢,逐字清晰道:“即便是帮她请了最好的律师也避免不了被判刑。”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啊……”江云深哽咽的声音道:“我可以等她出来,我只想她能活着……”
“可是她在乎。”江砚深平静的嗓音道,“她活着坐牢就等于给所有人一个戳你脊梁骨的机会,会时时刻刻提醒所有人,你的母亲杀了你的父亲,你是整个兰市最大的笑柄。”
“父母之爱为之计深远,云深,她只是太爱你了。”
因为不想让儿子活在指指点点中,不想让儿子成为别人的谈资笑柄,她选择在当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会掀起一阵流言蜚语,时间久了人们就会淡忘,可她要是活着这件事就会像一个阴影一辈子跟着江云深。
江云深再次泪如泉涌,整个人蜷曲在沙发上,咬着手臂发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哭泣,看着更让人心碎。
江砚深没有去安慰他,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无声的走出了房间。
回到房间就看到林清浅坐在桌子前,用左手费劲又笨拙的夹菜。
他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筷子。
林清浅回过神来,仰头看他,“云深怎么样了?”
“再哭一场大概就好了。”江砚深淡淡的语调回答,在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筷子夹着一块肉塞到她嘴边,“先把你自己顾好。”
林清浅吃完嘴里的东西,牵唇:“我没事啊。”
江砚深温凉的视线落在她肿起来的右手上,“这也叫没事?”
林清浅歪着脑袋心虚的笑了下,“没事,过两天消肿就好了。”
江砚深眸色阴沉锐利,脸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要不是顾念江云深刚刚丧失双亲,他现在就要过去把人狠狠收拾一顿了。
林清浅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怪吓人的。”
江砚深放下碗筷,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声音低哑,“以后不要管他,管好你自己就行。”
林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