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石谷,此刻正沉浸在静谧的夜色当中。
临时搭建的茅舍营房内,皖南抗日救国军第十九支队第3大队的六十多号土匪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一间茅屋里有隐隐的灯光漏出来,曹娇、于欢还有顾雅琴正给第3大队的土匪缝军装,布都是现成的,军装却得她们自己缝。
徐十九去青龙寨了,打算从青龙寨调两挺机枪过来加强第3大队的战斗力。
高慎行对徐十九此行却并不看好,不管是青龙寨的土匪还是黑龙寨的土匪,眼下都还没把自个真正当成十九支队的人,在这种情形下要第l大队也就是青龙寨的土匪支援第3大队两挺机枪以及半个基数的弹药,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既便冷二当初说过这批装备只是暂时寄存在青龙寨,徐十九只怕也讨不回,土匪的话也能当真？除非十九支队真组建起了一支自己的武装力量,冷二和青龙寨的土匪迫于压力才会归还这批装备,至于现在,那是想都不必想。
绕着整个营地又查了一遍哨,高慎行转身准备往回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刚刚他的眼角余光扫过前方,原本守在前方山崖下的明哨竟然不见了,而隐藏在崖上灌木丛里的暗哨却并没有开枪示警,作为一名无数次从死人堆爬出来的百战老兵,高慎行霎那间意识到了危险,迅速拉动枪栓、推弹上膛。
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骤然从路边窜出,像捕食的猎豹向高慎行猛扑过来。
然而,那黑影终究慢了半拍,不等他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抹过高慎行的咽喉,高慎行手中那杆改装步枪的枪口就已经抵住那黑影心口,黑影的身形便骤然之间僵在那里,高慎行只需手指轻轻一扣,高速旋转的子弹就能把他的心脏击穿。
月色越过云层,将惨淡的清辉洒落下来,月色下面露出了李牧苦瓜般的脸。
“还是差一点,可恶。”李牧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地问高慎行道,“老高,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已经很小心了。”
“你再小心都别想赢我,别忘了你这一身的特战技巧都是我教的。”高慎行嘴角绽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又冷着脸道,“还有,今后最好别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刚才我的手指只要快那么一点点,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李牧低头哦了一声,其实却根本没听进去。
几个月前,李牧开始跟随高慎行学练特战技巧,顿时间就像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那叫一个大开眼界,原来潜伏还可以这么个潜伏法,原来杀人还可以这么个杀法,原来打仗还可以这么个打法,当时李牧别提有多激动了。
学了数月,李牧已经粗步掌握了一些技巧,现在正是最热衷于试验夜袭、暗杀、潜入等特战技巧的兴奋阶段,这一次连夜回到盘石谷,便心血来潮拿高慎行当了试验对象,结果自然是讨了个老大没趣,师傅终究还是师傅。
高慎行哼了一声,又问道：“牛三没事吧？”
牛三就是前面山崖下放哨的明哨,刚才让李牧给放倒了。
李牧挠挠头,说：“没事,我就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高慎行又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老徐交待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李牧一拍脑门,叫道,“老高,你猜我这次出去找着谁了？你就猜到死也猜不着。”
“你找着谁了？找着蒋夫人了？”高慎行闻言哂然。
“我找蒋夫人回来于吗？”李牧轻咳一声,又说道,“老高你还记得当初在牛首山,咱们救的那伙川军不？挺能打的,那伙川军。”
“李双枪？”高慎行马上就想起来,说道,“你找着李双枪了？”
对李双枪,高慎行可说是印象深刻,一年多前在南京牛首山下,他们肩并肩跟小日本打过一场白刃战,李双枪和他手下十二个老兵手中那雪练似的大片刀,还有小日本一颗接一颗飞起来的人头,直到现在高慎行都能清楚想起。
那个时候,十九大队才刚刚打完淞沪会战,老兵大量战死,补充来的大多都是枪都没怎么摸过的新兵,部队正是青黄不接的困难阶段,徐十九很想招揽李双枪这伙川军来着,结果却是没能如愿,他们最后还是投奔老部队去了。
李牧冲高慎行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不仅找着了李双枪,还有一百多号弟兄呢。”
“李双枪带着一百多号弟兄,也在龙口县？也脱离了国军？”高慎行有些不淡定了,当下又问道,“李双枪怎么说,愿不愿意加入咱们十九支队？”
李牧得意地道：“老高,李双枪对大队长和你可是佩服得紧,他一听说你们在这里,立马就带着所有弟兄过来了,这会就在谷外休息呢。”
“走,快带我去见他们。”高慎行说完转身就走。
高慎行没法淡定,也没法不激动,李双枪和一百多川军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有了这一百多号川军,十九支队才真正像个支队,有了这一百多川军老兵镇着,今后无论青龙寨还是黑龙寨,都他娘的别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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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哈是当初跟着李双枪从广德突围出来的十二个老兵之一,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另外十一个老兵在此前的战斗中都牺牲了,范小哈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他也姓范,而且老说自己跟川军有名的哈儿师长范绍增是远房亲戚,大伙就给了他一个范小哈的绰号。
范小哈用竹筒从山涧里舀了罐水,一溜小跑来到李双枪跟前,殷勤地说道：“连长,喝点儿水。
“喝啥子水,老子现在满肚子水,走道都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