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土墙边出声,问道:“你们要用桶盛水?这倒是好主意。都别在这蹲着了,快去姚家领取灵水吧,去晚了要是都被人舀光了可没法防病的。”
几人闻言心一惊,初还以为自己的密谋被人撞破了,不由想要围上去威胁一番,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胡乱走动,可得管好自己的嘴。
不过他们又听得声音熟悉,再抬眼看那发出声音的土墙边,站着的原来是红衣和麻姑,她们俩各拿着个陶碗。结合之前的话意,似乎也是要去领水的。
这几个帮众惊讶地彼此看了看,听了红衣善意的的劝说之后,再想起自己要干的事情。哪里还忍得住,便都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这番举动倒是让红衣不明白了,那麻姑本就畏惧这些人,见状就暗暗拉着红衣要走。红衣微微点点头,于是也转身便欲离开。
有个帮众见她们要走,自然不忍心她们陷入愚弄中,何况跟漂亮姑娘说说话也是好的,就赶紧招呼着说:“回来,回来!啊哈哈哈……回来,有话……有话跟你说。”其他帮众也有这个心思,于是也都笑呵呵地笑着。
红衣摇摇头说:“不了,得赶紧去领灵水呢!你们要是拿桶去的话可得赶快。”
诸帮众听了又齐齐大笑起来,见她这么个美人关心自己也都心里暖暖的,于是更不愿她去了。几人就赶紧对着红衣招手,叫她过来要讲明缘由。
红衣见状也知道不好一走了之了,都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也素知这些人越是混得不行,就愈是极重面子的。要是被认为自己不给他们面子的话,一定讨不了好,于是两人就只好又回转了过来。
她当先走进北城帮众围成的圈子里,大大方方地在他们热切的目光中坐下,并同几人一一打了招呼。那麻姑也挤挤蹭蹭地挨过来,她不敢搭话,却也没人抬眼去搭理她,自就悄声地找个角落坐了。
红衣先讨巧地发声问道:“诸位哥哥,待会一起去领取灵水么?”她先将自己放低,意思是这里的每个人可都是哥哥,可不要欺负小妹妹。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让几人又笑了起来。
任谁在说话的时候总是被笑都是会有意见的,但红衣面对着这些帮众却只能是小心应付。既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么趁着现在气氛好,便做小求教一下也没关系吧。
她故作受了气,还在眼眶中激出了几滴将落而未落的泪花,然后低声委屈地说:“我便是想着受了几位哥哥平日的照应,这才好心提醒大家的。这疫疾如此厉害,听说昨日又有六人被那病妖夺了性命!
现在都说那姚家有福气,水也是有福有灵气的,喝了便能避妖防病,几位哥哥可千万别错过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红衣也是吃过见过的,自然是打心底不相信这回事。可眼下真是人心惶惶,除了这‘四娘巾’防病有些道理外,其它的诸如跳傩、喝灵水、拜白首山、拜黑皮子仙等等……她是既不信却又是一个不落地都会去做的。
这城里没有个确实能治病的地方,就怪不得民众另辟蹊径地去寻法子了。就算并不能真的治病,也起码能安慰一下惊惧的人心不是?
这其中哪怕只要有一个起了作用就行,她绝不贪心,但最怕的就是一个起作用的都没有。流落在此失了家中依靠,这世间一切的病困苦厄都让她惶恐不已,飘过根稻草都会紧紧地抓在手中。
所以说着说着她真觉得自己委屈了起来,难受地想要哭一哭了。
帮众们见状就赶紧想哄住她,当着这么多人把她弄哭了可真不好看。其中较为服众的一人就招招手,稍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后便说道:“大家都说姚家有福,谁有福,这都是谁说的啊?”
他问了这个问题后先左右看看,却又伸手止住别人回答,而是以手抚在自己的胸前答道:“都是我们说的,而且就是在昨天,四娘才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听到四娘的事情,红衣就支楞起耳朵认真听了。
那人停了一下,给红衣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然后又说:“四娘说这个的时候,刚把半疯的壶给揍了一顿,因为壶要蛊惑大家去拜什么黑皮子仙,就他那一张烂嘴瞎扯淡,当时把我们的四娘惹恼了。嘿!那顿巴掌扇得啊,啪啪的!我在门外都听得舒爽!”
另一帮众总算找到话题的插入点,赶紧大声地说:“就是,就是,那壶失心疯了,竟敢那样辱骂四娘。唉哟哟,他骂得那一个难听的哟,从前敢骂得那么脏的统统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更何况他呢!”
他知道红衣特别崇拜四娘,说这个准没错。
红衣闻言果然惊讶地捂住了嘴,她恨恨地骂道:“秃毛壶!竟敢辱骂四娘?撕烂他的臭嘴都不冤!”
她这么气愤,一个当然是为四娘而骂,另一个就是她昨晚和麻姑都去过壶那里。当时奉上了一小袋黍,并祭拜过了所谓的黑皮子仙。
当时看那壶不知为何少了一只鞋,正巧红衣腰间正拴着双刚编的草鞋。于是那混人也不顾其线脚歪斜、孔洞大小不一便讨了去自己穿上。
如今听他们这么一说,这鞋看样子是壶在逃离四娘时于慌乱中丢失的,而自己却巴巴地上门去给这混蛋送粮、说好话还又送了鞋!
红衣紧咬了贝齿,心中恨道:“照他们这么讲,自己是粮也没了,鞋也没了,就连诚心拜祭的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