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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川便缓缓地从欢闹噪杂的屋宇中退出,因为他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几乎压抑不住的信奉。直到是退入院中后才双手捧心,对着天上月光祈祷道:“圣哉,愿我刘氏重获新生!”
说完后便快步前往从人们养伤的房屋而去,这位公子不但向火塘内接连投了若干柴火,而且不等室内温度提升上来就忙着做饭。这样的举动立刻就引起一众伤员的不安,伤势最轻的从人还赶紧告罪道:“这等粗活交给我们来做就是了,公子您千金之躯又怎可轻易沾染呢?我等万万不敢让您亲自为我等这样做啊!”
但旭川只是温和地安抚道:“一路行来也是我在受到诸位的照顾,直到是现在才让我知道缺了大家就真是一事无成。所以诸位而今就只管好好养伤便是,能尽快恢复腿脚才是我想要的。在伤势养好之前就不必分主仆之别,只有受伤和没受伤的区别。若是家中有什么难处也可以都说与我,等回去了必然会有所报答,也算是尽了此行大家结下的情谊。”
这一番礼贤下士之言直接就说的大家傻了眼,他们跟随这一位可也算是有了不少时日。
平时虽然行止有礼但也只限于同等身份之间,对于自己这些人从来都是发出指令当做工具般驱使。自从所有人在这里受伤后还更是常常在发火,可没想到今日却仿佛是转了性子一般,居然突然对大家表现出如此谦恭的一面。
“不敢!”
“公子……”
他们便慌忙行下郑重的礼节,但却发现自己都无法说出太多的语言。
会收拢人心就说明是要用到他们,就算是几个身上带伤的也得进行利用,旭川并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放低姿态。只是几个小手段就将这些人收拾得七晕八素,也就是往日里的地位差距太大才能实现这一点。
这多少可以挽回部分因伤痛带来的士气低落,但并不能让见识过奇异景象的人们鼓起勇气。因为一个是让人更主动一些,而另一个则是让人去白白送死,根本不同的两码事怎么能放在一起呢?
旭川在做完这些后便也没有忙着再去干别的,而是细细对带来的从人们交代起了各种事情。
凡是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打不过那些金甲巨人,但他也不认为那些是什么所谓的神明附庸。既然打不过就不如悄悄融入其中,等将这里的各种状况弄清楚了再考虑是留是走,亦或是其他的不同考量。
有的事情会涉及到此地的公门变故,有的要去同新晋的红人们套取口风,有的则要从平民之中探究细碎线索。总之需要很多人去往很多地方,并且要结识很多的当地人,只是旭川自己一人的话可实在忙不过来。
即将有很多人会受到各种角度的探查,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则会被四娘召在一起做商议。
由于提前就告知此行是为了自家城邑和威严的神明,此行立下功劳的信众们倒是没有讨要赏赐和酬劳。于他们看来在吃吃喝喝中成为主角就已是非常满足了,而数不清的羡慕之色和连声夸赞则是应得的奖赏。
当然这也有四娘主动促成的气氛,吝啬如她可不愿意为小小的出动拿私财做奖赏。想要自我夸耀的吹嘘者和和好奇地聆听传奇的人们正好互相满足,所以只因为荣誉而满足就挺好的,而且最大的活不都是由她自己去干了吗?
但在隔壁的大屋中则是另外一番气氛,被召集而来的商人、掌柜和前吏员们都在不停地进行计算。他们时不时地就某些问题进行询问,又或是因为一些数字进行争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的商社在盘点。
四娘则是同教团的其他人在边上静坐,他们时不时地喝些热饮以驱散寒气,又或是交头接耳地低于一阵。但凡有什么事情都得压着嗓子不做大声,仿佛那些计算者们才是这里的主角。
去往临近城邑当然会获得很多的情报,就算打探者的能力有限也多少能弄些东西回来。寻常的当地人未必能弄清本城具体人数,但大概可以知道自家城邑面积有多大,由此就可以推测出大致的人口。
从大致的人口数量则可以推测出能拿出多少壮丁,又有多少人会用于讨伐河青城的战斗,他们若是要过来的话又得消耗多少粮食。如果全部抓起来的话又得消耗多少粮食,将来是否可以通过更广泛的交换去供养他们。
若是用于黑门对面的探索又能获得多少好处,到时候予以他们的分成是该怎么算?按照河青人缴纳的比例会不会让老信众不服?若是刮得太狠了会不会气得他们不愿出力?又或是让他们义务劳作一阵时期以“赎罪”,除非是缴纳了足够的战利品才可以获得自由,并且进而以一般的信众被纳入河青城?
总之提出了一个问题还会生出更多问题,那么就得进行一番讨论并定下个大致轮廓。
只不过商议的过程并不存在严格章程,所以会导致有时候讨论的内容会过于偏离主线,甚至会给人以天马行空的感觉。到这个时候就需要主事的几人出言引导,不然就根本办不成任何的实事。
四娘以前只是松散地统领几十人而已,一般日子里也没太大的目标和想法去谋划。偶尔的突发事情则会由下面的小团体商量好了自行提议,等当面提出来以后再根据情况来增减人手,基本上就是凭经验可以处理的样子。
不过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微末的计算能力开始不顶事了,世上为什么需要有百千万这样的大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