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宁南忧抬起双眸,严肃地望向面前两人:“这群黑衣人,之所以会突然在小泉巷消失了踪迹,定是伪装成了城内百姓。所以派去调查的军兵才会没有察觉此事。”
吕寻即刻反应道:“既如此,属下现在便去一一查访城中人户,核对数目...”
他行事火急火燎,抬脚便要离开。
宁南忧一声喝道:“回来!”
吕寻迈出去的半只脚不忍一颤,慢慢收回,回眸不解地望向郎君:“主公,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宁南忧有些恼火,冷瞪着他说道:“吕承中,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事发至今以半月有余,你如今去查城中人户有什么用?这群人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如今,我们应该做的,是去调查北地近三月之内有多少以商队之名或流民身份入城的人马,从中寻找破绽。
边城虽不限外人入内,可来往人士都要登记造册,皆录于案中,包括你我等人,即便是假造身份,亦能从名册中寻到记录。边地因战争频发,导致流民众多,这群黑衣人数目庞大,若想入城,只能混在流民之中,又或者同我们一样,假借商队名义,瞒过城前守兵核查。”
吕寻被训,垂头丧气。自他入北地之后,因一个周源末,时常扰乱自己的心神。就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出来,这些日子,这几个月,他行事愈发离谱,桩桩件件尽显愚蠢。
宁南忧拧着眉头,心里也知晓吕寻的沮丧,便扭头向季先之嘱咐道:“季叔...此事,我想交给您去查...”
吕寻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敢有任何意见。季先之默默望着这主仆二人,俯身作揖道:“老奴遵命。”
“吕寻...”片刻后,郎君对身边面色灰暗、一脸丧气的青年说道:“半个多月以前,阿萝在我屋中被袭一事...恐怕也与这群人有关,你便跟在季叔身边一同调查,我定要知晓,是谁伤了她。”
吕寻本以为,宁南忧不会再让他插手此事,转而又听到他的命令,登时目露欣喜,信誓旦旦道:“喏,属下定会查出重伤女君的凶手。”
一番嘱咐后,宁南忧便打算归舍。吕寻三两步上前,轻轻推着木轮往主卧行去。
纵然天气阴寒逼人,挂在蔚蓝天际之上的暖阳却分外耀眼。
翌日傍晚,陷入昏厥、沉睡了一天一夜的萧飒终于醒了过来。
得知此事的宁南忧,立刻挣扎着下榻,坐上木轮,准备前往萧飒所暂居的澄园探望。
谁知,小厮们还没将郎君的木轮推出水亭小院,萧飒便领着城中诸位将领匆匆赶了过来。
他才苏醒过来,一脸疲倦之象,听到宁南忧与江呈佳同日苏醒的消息后,便不顾军医反对,立刻召集城中领军的所有将领,朝水亭小院奔去。
两人正巧在照壁前相遇,一立一坐,皆是一身病气,伴着城中纷飞飘扬的大雪,衬着两人如松如竹般的身姿,格外的清隽明朗。
萧飒熬了许多日,等到宁南忧苏醒的这一刻,揣揣不安的心终于能稍稍落定。
他走上前,因顾及着身后一众军将中有京城人士,不好行官礼暴露宁南忧身份,只好朝面前的郎君稍稍点头示意:“曹州尉...”
宁南忧在大战中被阿尔奇重伤了腿部,伤了筋骨,不能起身迎接,便双手作揖:“萧大人。”
萧飒深眉紧锁,望着郎君虚乏病弱的脸色,满目感激:“边城幸得汝一力死守,方能保得如今太平。某代北地诸城百姓向汝致谢!”
话音落罢,萧飒当场行跪礼,身后诸将皆惊诧不已。
宁南忧见状,不由一震,急忙伸出手去扶跪在他眼前的萧飒:“萧大人这是作甚?下官...担不起此礼。”
萧飒低着头,见他衣袍之后隐约露出的双腿上缠满了纱布,便觉热泪盈眶。
他迟了许久,才缓缓起身,仓惶的遮去眼中泪光,匆匆说道:“汝方得片刻安宁,某便领着众将前来打扰...实在不合情理。但...眼下大魏边疆发生了一件大事...已十万火急,某不敢继续耽搁。汝既是某亲自任命的雍州州尉,也应当知晓此事。”
宁南忧见他身后站着长鸣军幸存的十员前锋大将,以及一些身穿雍州守军戎服和京都军制服饰的军汉,便暗暗沉下了眸光,黑瞳轻轻一转,渐渐蹙起眉峰。
庭院之中,天寒地冻,如同现在的大魏情势,正值厮杀前夕。
萧飒不觉得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瑟瑟之意涌上心头。
宁南忧将他这一动作敛入眼底,轻声说道:“萧大人,屋外冰寒。不如进屋详谈?”
小厮推着郎君的木轮重返屋舍。
萧飒便领着一众军将一同入了水亭小院。
合上扇门,小厮于珠帘之内、屏风之前迅速摆好足量的蒲团,萧飒与众将就地跽坐,纷纷聚集在郎君木轮之前。
未等宁南忧开口询问,萧飒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曹州尉昏迷的这段时日里。匈奴与鲜卑虽然退兵...但却私下聚集了大魏周边各国王室中人以及各部落首领,似乎要结盟,共同攻打大魏。”
宁南忧眉头一拧,不由自主的攥起衣袖,默默听他说下去。
萧飒:“某已向京城递呈奏疏,禀报此事...眼下,雍州守军加上京城所派援军,只能暂时镇守北地。倘若羌氏与匈奴、鲜卑联合,串谋大魏周边小国与部落,举兵共击大魏...依照如今边境的驻兵形势,大魏绝不可能获胜。
陛下尚未批下调兵文书...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