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薛一彤深吸一口气清醒过来,便看见如墨倾泻的夜,不远处如东方之珠的通讯塔灯光亮闪,她望见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她的头顶上婆娑随风摇动,还有几只蚊子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好吵呀!
她潜意识地抬手,想要把那恼人的蚊子给赶走,不料却发现双手被捆了好几圈的粗大麻绳,双脚也是!
“爷爷?哥?”她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穿着一套深红色的衣裳,躺在一副单人棺材里面。棺材的顶盖是半开着的,这里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薛家庄。
沙沙——隐约还能听见棺材外边有铲子正铲着硬地的声音,她心感不妙,开始挣扎,不料却触动到后脑勺刚刚被木棍打过的伤,整个世界好像被放在轮盘里转了一圈那样,好晕,让她不得不先重新躺下,调理气息!
好像是这样子的从巴士站一路走来,攀墙跃入薛家庄后院不久后,就挨了一棍子,然后世界一黑,她就在这里了!难不成是薛家进贼,她被绑架了?!
思至此,棺材上蓦然出现一张她熟悉的脸孔,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别费劲了,小彤。”
“爷…爷爷?”薛一彤根本没想过,把她绑来这里的竟是她的亲爷爷—薛康桥!
薛爷爷布满皱纹的脸这时候从棺材里看来,少了平日里的慈祥,多了一份冷漠,花白的头发更是完美衬托着他的无情。
“薛家家规写明,你不许踏出薛家庄一步,小彤,你可知你已犯了大错,我们薛家已经容不下你了!”
她没听错吧?薛家那一本小学练习本厚度的规矩,她可是一次也没犯呢,犯得最多都是堂哥薛璟垣!为什么他每次犯规后都只是在祠堂里罚跪,或者抄几遍家规就行,对薛一彤却要如此苛刻呢?
她就只犯那么一次,就要被薛家给抛弃了吗?
“那个…爷爷,您先听我说,好吗…?”薛一彤努力装出冷静的一面,躺在棺材里仔细观察这一副单人棺。棺面木纹鲜明,棺口刀工利落,是一副出自名师的高级棺木,把这种棺木用在她身上,着实糟蹋了些吧?
“我真的知错了,下次都不敢了…求求您,不要这样惩罚我好吗?您让我祠堂罚跪,或者抄家规都行,就是不要把我关在这里面,行吗?”
薛一彤挤出她自认为最童叟无欺的笑容,水汪汪的大眼凝视法。以前用这招,她都能让薛爷爷心软,少罚薛璟垣一点的!
但今天的薛爷爷异常冷漠,甚至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无情地一推,把棺材的顶盖合上了,根本就没有顾及一点家人情怀!
“哎…爷爷!爷爷…”她紧张地像只虫子蠕动着,试图重新撑起身子,用脑袋去阻止那顶盖给合上。
“啊!”但,这合上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非但没能阻止,额头重重地撞到了那板子上!
“咚咚咚——”
这时,棺材四个角落突如其来被敲击的声响让整个棺材都激烈晃动起来,她一激灵,身子立即朝棺材的一边倒去!
怎么办?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她侵食干净了。她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棺材四方落着钉子的声响,一颗心就好像被人悬了起来,紧紧握着。她咬唇,眼眶开始湿润“可恶…明明知道我最怕黑了…”
棺材四面的敲打声延续了好一阵子便戛然而止。薛一彤知道,这封棺的钉子已经打好,除非外面的人动手撬开,她绝无离开这里的可能。
算了吧!就呆着吧!她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好歹都是薛家的,他们总不会要把她活生生的一个人和这棺材埋到地底下吧?
咕咚!才想到这里,身处的棺材便开始使劲地晃动,像是被人移动到了一个更加低下的位置。她努力平稳自己的身体,听着“沙沙”的声响从头顶传来,泥沙和棺木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就好像给她微弱的生命启动了倒数沙漏!
她着急地用被绑着的四肢拍打棺材板呼叫:“爷爷!哥!你们在干嘛啊?!你们该不会是要活埋生葬我吧?我知错了!我以后真不敢了!我会乖乖待在薛家庄里,哪里都不去的!你们相信我好吗?!”
还以为他们只是将她关到棺材里小惩大戒,没想到还真下葬啊!
以后立规矩,可以顺道把相关惩罚也写明白吗?她若知道触犯这条大规的下场是死,就肯定不会犯了啊!而且,就算犯了,也绝不回来送死!
“爷爷!薛璟垣!我真的知错了…”湿润的液体滑落脸庞,她使劲敲打着面前的木板,已经分不清是汗或是泪。
都2021年了,真想不到还有人做这种活葬生人的事,警察叔叔难道不管管吗?!
她恍然,反正都被埋在地底下了,谁还知道她呢?
况且,因为‘不能踏出薛家门’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薛家从不让她出门,她没有认识的人,没有朋友,这世界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存在,谁又会在意她的失去呢?
外边的声音停止了。薛一彤的世界在一瞬之间陷入黑暗与无声之中。汗水因为闷热渐渐渗透身上的衣裳,棺材里的氧气有限,让她不得不开始用嘴巴呼吸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吃力了。她真的被埋在地底下了吗?外面的人全都走了吗?那她该怎么办?
薛一彤用手触摸着这棺木,祈祷老天垂怜给她找到突破口。
“伶儿…”不料,却听见一个陌生沙哑的男声,仿佛从她身下传来!土壤明明已经将棺木淹没